与充满了具体条款的《安民律令》不同,这份檄文文采斐然,引经据典,气势磅礴。
它严厉斥责陈胜、吴广“诈称公子,伪立张楚,亵渎先祖,惑乱黔首”,揭露其“借鬼神之名,行劫掠之实,所过之处,城郭为墟,百姓流离”的罪行。
但檄文最核心的部分,并非这些斥责,而是将《东出安民律令》的核心思想,用更富有感染力和号召力的语言公之于众:
“……大皇帝陛下,念及尔等多被裹挟,情非得已,特颁恩旨:弃暗投明者,律许自新;保境安民者,功必厚赏!……凡我大秦子民,无论旧居何地,但遵秦律,则身家性命,田宅财货,皆受国法庇护,绝无侵扰!……望尔等深明大义,勿从逆贼自取灭亡,当速斩蛊惑之妖人,缚首恶以献,喜迎王师,共享太平!”
“你这不只是在打仗,” 墨荆看着檄文,眼神复杂,“你这是在建立一个……规则。一个哪怕在乱世中,也能让人看到希望和出路的规则。”
“不错。” 张苍目光锐利,“陈胜妄图以‘天命’、‘鬼神’打破旧秩序,那我便以更完善、更公正的‘律法’来建立新秩序!此乃道统之争,亦是人心之争!”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亲兵通报:“御史,丞相府遣快马送来紧急文书!”
张苍与墨荆对视一眼。李斯?他此时来信为何?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被引入,恭敬地呈上一个密封的铜管。
张苍验看封印无误后打开,里面是一卷李斯亲笔书写的帛书。
内容先是例行公事地询问大军准备情况,传达始皇对东征的关切,但在最后,却特意加了一句,询问张苍对于平定颍川,除了军事进剿之外,可有其他方略。
张苍心领神会,立刻将刚刚写好的《东出安民律令》与《讨逆檄文》草稿小心卷好,封入另一个铜管,交给信使:“有劳,速将此文送回咸阳,呈交丞相。”
信使领命而去。
两日后,大军刚刚行至函谷关驻扎休整,咸阳的回信便以惊人的速度送达。
送信的依旧是那名信使,但他带来的,不再是询问,而是李斯以丞相名义加盖印玺的正式回函。
张苍展开回函,前面是李斯以精炼文笔对两份文书做的细微修改和建议,使其更符合官方文书格式与当下语境。
而在回函的最后,只有一句简短的、显然是李斯亲笔写下,墨迹与前面公文截然不同的批语:
“攻心为上,瓦解敌志于无形。张苍此檄,洞悉人性,直指根本,胜似十万精兵。——斯,阅后叹。”
看着这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语,连一向冷静的张苍,嘴角也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能得到以法家权术着称的丞相李斯如此评价,无疑是对他这番“律法先行”策略的最大肯定。
“成了!” 墨荆也看到了批语,兴奋地一挥拳头,“连李斯都这么说,看来我们这第一步,走对了!”
“尚未成功。”
张苍收敛笑容,眼神恢复清明,“文书再好,需达于众耳,入于众心。” 他转向侍立在一旁的监军属官,沉声下令:“即刻调派得力人手,将修订后的《东出安民律令》与《讨逆檄文》,以最快速度,誊抄三千份!不,五千份!”
“诺!”属官领命。
张苍的目光似乎已经穿越了函谷关的巍峨城墙,投向了那片烽烟将起的东方大地,语气斩钉截铁:
“传令黑冰台!将这五千份文书,作为他们东行的首要任务!我要在章将军的大军抵达颍川之前,让这些律令与檄文,贴满颍川乃至周边各郡县的城门口、乡亭集市,甚至……想办法送入那张楚军营之中!”
“是!”
夜色中,数骑快马携带着沉重的、装满帛书的皮囊,如同融入暗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率先冲出函谷关,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他们携带的,不是刀剑,而是比刀剑更能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