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闪过刚才的思绪,缓缓摇头道:
“雅兴?呵!自天子西迁,朝廷蒙难,你我哪里还有观赏风物之心?
只不过,我等此行,所过之处,无不是身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地方疲敝如此。
可不曾料到,这身处北地的幽州,竟然也有了一丝繁华气象。”
赵岐闻言沉沉颔首,接着看了眼身后被驿馆挡住的管事,嘴里埋怨一声:
“是啊!这一路上,你我哪怕身为三公,也得露宿野外,与野兽狐鬼为伴,唯有到了他公孙度的治下,才有驿馆可居。只是,向朝廷使者收钱,着实有些无礼了些!”
对于公孙度重用商徒工匠一事,他们二人早有耳闻,且都不以为然。自以为这是公孙家的怪癖罢了。
然而,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两人对公孙度的内政能力都有了新的感受。
二人沉默了片刻,还是马日磾最先打破沉默:
“邠卿觉得,公孙升济是否会接受朝廷之调停,与袁本初罢战?”
“此二人都不是凡夫,若想调停罢战,我等作为使者不过是个台阶罢了。
再者,而今汉室衰颓。郭李掌权,朝廷威严丧尽,你我二人,也不过是丧家之犬耳,不被人扫地出门就不错了.....”
赵岐径直摇头,他心中其实对这次出使的结果看的很是清楚,语气里甚至带了些洒脱。
“你!”
马日磾料不到赵岐这般无赖,说了等于没说,还平白落了他们作为朝廷使者的志气。
可看着赵岐那双坦诚且明亮的眸子,马日磾举起的手指又缓缓落了下去: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可为天下苍生,为河北士民计,你我还是要走这一趟的.....”
赵岐闻言,表情变得严肃,以他们所在的位置,以及见识学识,哪里不知道汉室已经到了不得不亡的时刻,他们,正如一艘正在逐渐沉没的巨舟上的乘客一般,面对深渊与巨浪,心中感到无奈而又无力。
可马日磾嘴里那句为天下苍生,还是让赵岐的精神一振,当即拱手下拜:
“理当如此!”
踏踏踏!
忽地,旁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来人是使者队伍中的护卫头领,此人满头大汗,一边下马,一边朝着他们大喊:
“太仆,太傅,不好了!公孙使君已经南下,幽州已经下发征召令,大战将至!”
马日磾与赵岐对视一眼,当即面色一变,异口同声道:“不好!”
“如何是好?这二人大战,必将迁延良久,中原百姓,恐再无安宁之日了!!
不行,洛阳之事,绝不能再发生!”
“翁叔,我等立刻南下,你去寻公孙度,我去寻袁绍,一定要阻止这场战争!”
“好!”
马日磾答应一声,随后一扯马缰,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护卫头领喊道:
“愣着干什么?准备出发!咱们去追公孙使君!”
夕阳西下,白日里嘈杂的驿馆再度恢复了静谧,驿馆管事立在门口的柜台上,迎着夕阳余晖,一枚枚数着铜钱。
管事把玩着几枚品相上佳的五铢钱,不时举起对着吹口气,空气透过中心的方孔,发出一声声脆响。
虽说幽州普及了纸票,管事们平时花用也都用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票,可在他看来,真正代表钱的,还是手里这些沉甸甸的,带有金属质感的,散发黄铜色的铜币。
远处,着急南下的使者队伍已经与旷野融为一体,管事将手里的铜钱当空一抛,随后一把接住,回忆起今日见到的几个贵人脸上的肉痛之色,嘴里发出一声嗤笑:
“嘁,说什么朝廷使者,这般小气,还不是帮穷鬼.....”
渤海郡,阳信。
当初大军驻泊的临时码头,今日已经成为了北地数一数二的大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