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颐福堂内,气氛低压凝滞。
老太太原只打算单独盘问她们二人,可那些信件,当时在二房院中的,皆已瞧见。此番,也无须再避着自家人了。
于是,各房主内的,都被叫了过来,一同商议。
姜明欢最后一个赶到。
她如今还担着管家的责,那黑衣贼人走后,理应有许多事待她安排料理。
去太早了反倒显得心急。
屋内光线略显昏暗,衬得老太太面色愈发沉郁。她年事已高,近些年总和和气气的,极少再像这般动怒。
二太太王氏早已没了先前的得意,脸色苍白地跪在堂下,发髻微乱。
姜明珊跪在她身侧,肩膀止不住轻颤,正压抑着低声抽泣,脸上脂粉被泪水冲开,显得狼狈不堪。
三太太、四太太依旧在座,却都屏息垂眸,恨不得将自己缩进椅子里。
“祖母安好。”姜明欢上前行礼,声音不大,却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老太太抬了抬眼,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并未立刻叫她起身,“欢儿,你来了。府内上下都安排妥当了吧?”
“回祖母,孙女已请了各房尽快清查失物,又严令下人不许乱嚼舌根。至于那些不该看的东西……我也已亲自收拾妥帖了。”姜明欢低眉颔首,语气平稳。
“不该看的东西……”老太太重复了一遍,声音像裹着冰碴。
她视线扫向地上跪着的王氏母女,陡然拔高音量,“岂止是不该看!简直是丢尽了我永宁伯府列祖列宗的脸面!”
王氏浑身一颤,猛地磕头下去,声音发颤,“母亲息怒!是儿媳管教不严,才让珊儿她……她一时糊涂……”
她说着,伸手暗暗掐了姜明珊一把。
姜明珊吃痛,哭声顿时大了起来,仿佛才找回声音般,颤巍巍道,“祖母……祖母恕罪!孙女与怀谦哥哥是真心相爱的!只因想着两家好事将近,才……才情难自禁……互写了那些信……绝非有意做出有辱门楣之事啊祖母!”
她眼眶发红,泪水如线般掉落,在裙裾上洇出一团团水痕。
老太太却不为所动。
她连连冷笑,手中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好一个好事将近,情难自禁!王氏!你抬起头来看着我!你们母女二人,是当我老糊涂了,还是当这满府上下的人都是瞎子聋子不成?!”
她目光如刀,死死钉在王氏脸上,“两家婚事才刚有些眉目,连庚帖都未曾交换,何来的好事将近?那些信笺,墨迹新旧交错,数量不少,绝非近期所能写就,分明是私相授受已久!若非如此,那贺夫人,何等精明的人物,前些时日还属意欢儿,怎会突然就转了风向,要为你女儿来说项?!”
老太太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凌厉,字字句句都在捅着那层早已破败的窗户纸。
王氏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呼吸逐渐粗重,眼神低垂着四处游移,不敢与老太太对视。
原本,她只想将此事轻描淡写揭过,推说是年轻人情热,挨不到新婚之夜。既有婚约在身,也不算太过逾矩。
却不想,老太太如此犀利,竟一眼便看穿了因果。
“说不出来了?”老太太眼中尽是失望,“你们母女二人,一个治家不严,纵女行此丑事!一个不知廉耻,未嫁先失贞洁!竟还合起伙来,欺瞒于我,妄图将这泼天的丑事遮掩过去,把我永宁伯府的脸面当作你们攀附贺家的垫脚石!你们真是……真是好大的胆子!”
最后一句,老太太几乎是厉喝出声,说罢便止不住咳嗽起来,惊得姜明欢与孔妈妈同时上前,赶忙为她顺起气来。
姜明珊也吓得一抖,匍匐在地,连哭都不敢大声了。
“祖母……”她还想辩解,却被老太太一个眼神冻得噤声。
“今日之事,府中上下皆已看见。”
老太太疲惫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冷厉。
“你们各房都听好了,我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将下人嘴管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