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许怀瑾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股混合着劣质酒精和霉腐气味的恶臭扑面而来。
屋里一片狼藉,空酒瓶东倒西歪,李大军蜷在炕席上,眼神空洞,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酒气。
见许怀瑾带了人来,李大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接着梗起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就是把母羊卖了,吃了喝了!又咋的?
“你许怀瑾不是本事大吗?有能耐再给老子弄两只羊来啊!反正你们合作社有的是钱,不差这点!”
“你混蛋!”王老五气得直跳脚,指着李大军大骂:“许书记好心帮你,你倒好,卖羊换酒,宰羊解馋,你还要点逼脸不?”
“报警把他抓起来!”张强也跟着喊道:“这是骗取合作社的财产!”
李大军被这阵仗吓得缩了缩脖子,却依然在嘴硬,“来啊!抓啊!俺正好没地方吃饭,进去还能管饱!”
许怀瑾看着他那副滚刀肉的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怒火直冲头顶。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可看着李大军眼底那点藏不住的慌乱,还有提及女儿时一闪而过的温柔。
许怀瑾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李大军,你他妈的是真烂到根了!”
“乡亲们骂得对,你就是一滩糊不上墙的烂泥!”
见一向儒雅的许怀瑾竟然爆了粗口,李大军直接愣住了。
他刚想张嘴反驳,就听许怀瑾怒吼道:“你看看周围!以前跟你一样穷的老五叔、翠芬嫂子,现在哪个不靠着双手过得像个人样?
“再看看你,闺女在外地打工,别人问她爹是干啥的,她都不敢说,根本抬不起头来!”
“你就不想想,她为啥不想回这个家?”
“你真就甘心一辈子这么烂下去?到时候醉死了,连个摔盆送终的人都没有!”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李大军最痛的地方。
他猛地想起闺女最后一次回家,看着他醉倒在地上,那失望又冷漠的眼神。
想起邻居们见了他,要么躲着走,要么小声骂“懒汉”,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弃……
那层用无赖和酒精层层包裹的硬壳,“咔嚓”碎裂出一道缝隙!
他脸上的蛮横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羞愧和巨大的空洞,张了张嘴,最终颓然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许怀瑾没再斥责,只是默默地走上前,掏出手机点开一段监控视频,里面是赵二毛在小卖部吹嘘的画面。
“李大军就是个大傻子!我哄他两句,他就把羊卖了,钱还分我一半,他还真以为我跟他是兄弟!”
“赵二毛拿你卖羊的钱买了烟酒,还在外面到处宣扬,说你是个没脑子的冤大头!”
许怀瑾的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你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
李大军盯着屏幕,眼睛瞬间充血,拳头攥得咯咯响,羞愤交加,“这个龟孙……俺瞎了眼才信他!”
“大军哥,”许怀瑾放缓语气,坐在炕沿,“我托人联系了你闺女!”
“她听说你开始养羊,心里其实盼着你好,就怕你老毛病又犯,才不敢回你消息。”
李大军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亮:“真……真的?俺闺女……真这么说了?”
“她亲口跟我说的!”许怀瑾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要是你真能彻底戒了酒,正经过日子,她今年过年就回家!”
“回家”两个字,像重锤砸在李大军心口,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李大军的旧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他迟疑地接起,电话那头竟然是他许久未联系、在外省打工的女儿!
女儿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又有一丝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