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争吵过后。棒梗撂下一句‘随你们的便’,就摔门而出。
沉默了许久,秦淮茹疲惫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沙哑地开口:“妈,就……就按您说的办吧。”
她终究还是向现实低头了。
棒梗要排场,家里没余钱,除了指望院里邻居的份子钱来填这个窟窿,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至于小当的愤怒和委屈,她此刻只能选择性地忽略,先把这个婚事办了再说。
贾张氏一听,也打起了精神,凑过来掰着手指头算:“这就对了!咱们院里,前中后三个院,算下来怎么也有二十多户。
一家来一个人,坐三桌松松的!现在随礼,关系一般的也得给三块,像一大爷、宋晓峰那样的,怎么也得给十块吧?
这一收,少说也能收个百八十块!酒席就按三桌预备,菜嘛,面上过得去就行,烟酒……
唉,棒梗非要好的,那就少买点,撑撑场面……”
婆媳俩开始详细盘算起来,哪家必须请,哪家可以忽略,菜色怎么搭配既省钱又不至于太难看。
过了两天,秦淮茹把决定告诉了小当和槐花。毕竟酒席当天需要人手帮忙,瞒不住。
小当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一声没吭。
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槐花则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和悲哀。
她和姐姐,前前后后拿回来一百多块钱。
可结果呢?结果就是在这场自家的“喜事”里,她们连个正式的座位都没有。
院里邻居一家出一个,坐得满满当当,而她们这两个出了大力的亲妹妹,却要请假过来,忙前忙后地端菜、倒水、伺候人?
“妈,”槐花终于忍不住,声音小小的,“那……那天我和姐还得上……”
秦淮茹没注意到槐花的情绪,头也没抬:“你们俩那天早点过来帮忙!后厨肯定忙不过来,洗菜、端盘子都得有人。
自家人,多出点力应该的。吃饭……到时候挤一挤,或者在厨房凑合一口就行了,反正都是自家人,不讲究那些虚礼。”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天经地义。
槐花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觉得一阵心寒。她下意识地看向姐姐小当。
小当接收到妹妹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拉起槐花的手,淡淡地对秦淮茹说:“知道了。没别的事我们先回去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但那双眼睛里,最后一点对亲情的期待也熄灭了。
拉着木然的槐花走出贾家房门,小当在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五月初,天气已经带了点暖意。
棒梗和李秀玲的婚礼,就近挑了个黄道吉日举行了。
院子当中并排摆开了三张旧八仙桌,桌腿下还垫着木片找平。
请的是轧钢厂食堂一位厨子来掌勺,做的是大锅熬炒的寻常菜色。
白菜粉条里零星几点肥肉片,萝卜块烧得有些过火,唯一算得上硬菜的,就是一桌一只红烧肘子,此刻油亮亮地摆在正中,算是撑起了场面。
口味说不上好,但油盐给得足,看着倒也像那么回事。
秦淮茹和贾张氏都换上了平日舍不得穿的的衣裳,脸上堆着笑,穿梭在桌椅间招呼客人。
棒梗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新中山装,脸上没什么喜气,像个木桩子似的地站着。
新娘子李秀玲则一直微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脸上满是拘谨和不安。
许大茂早早就在二大爷刘海中旁边落了座,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新娘子,咂摸着嘴,跟旁边的刘海中低声嘀咕。
“啧,二大爷,您瞧这新媳妇,身板是真结实,一看就是能干活的好手。就是这脸盘儿黑了点,比不上咱城里姑娘水灵。不过配棒梗那小子,那是绰绰有余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邻近几桌的人隐约听见。
傻柱果然没来,何记饭店生意忙,实在走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