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地间最后一丝余光被地平线吞没。
驿站那低矮的土坯轮廓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寂。
苏白猛地勒住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他举手示意，整个骑兵队骤然停驻，只余杂乱的马蹄踏地和马匹粗重的喘息声。
太静了。
远处的驿站，没有预想中的厮杀呐喊，没有冲天的火光，只有几缕炊烟无力地飘向灰紫色的天空，一如平日。
一名性急的小旗官按捺不住，催马凑前几步，压低声音道。
“大人，看来没事？许是斥候看错了……”
“看错？”
苏白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驿站周围看似平静的沙地。
“你看驿站东侧那排拴马桩。”
众人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排胡杨木桩旁，散落着几团深色、尚未完全凝固的污渍，在昏暗中不易察觉。
“是血。”
苏白的声音冷了下去。
“刚洒下不久。”
“还有，炊烟的方向不对，平日是直上，现在被风吹得乱飘。”
“灶膛没人看管，火快灭了。”
朱标握紧了缰绳，指节发白。
“他们进去了？周虎他……”
“未必是强攻得手。”
苏白打断他，眼神扫过驿站紧闭的大门和几个黑洞洞的窗口。
“更像是在请君入瓮。”
他快速下达命令，声音压得极低。
“甲队，从左翼包抄，堵住驿站后门。”
“乙队，右翼散开，监控所有窗口和可能的出口。”
“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冲击正门，不准轻易靠近墙壁！”
骑兵们无声领命，迅速分成两股，从两侧向驿站迂回。
原地只剩下苏白、朱标和两名亲卫。
四人下马，借着渐浓的夜色和起伏的地形，潜行到距离驿站正门约五十步的一处沙丘后。
驿站里，终于传来了一点异响。
不是打斗，而是某种重物被拖拽过地面的摩擦声，持续、缓慢。
紧接着，正门那厚重的毛毡门帘被掀开一道缝隙。
一个身影踉跄着被推了出来，扑倒在地。
是周虎！
他头发散乱，额角破裂，鲜血糊了半张脸，轻甲上沾满尘土，显然经过一番搏斗被制伏。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门帘后又猛地探出一只穿着牛皮靴的脚，狠狠踹在他腰眼上。
周虎闷哼一声，再次扑倒。
一个穿着乃蛮部服饰、脸颊带着刀疤的汉子跟着钻出门帘，睥睨着地上的周虎，用生硬的汉话高声叫骂。
“明狗的驿站，不过如此！“
“你们那个姓苏的官和那个小白脸皇子呢？躲哪儿去了？”
“再不出来，爷爷就先拿这姓周的头颅垫马脚！”
他身后，又冒出几个乃蛮部兵士，手持弯刀，警惕地打量着门外漆黑的夜色。
沙丘后，朱标呼吸骤然急促，下意识去摸腰刀。
苏白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朱标吃痛。
“别动。”
苏白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刀疤脸，以及他身后那几个看似嚣张、实则身体紧绷、眼神不断扫视黑暗的乃蛮兵。
“他在试探，里面绝不止这几个人。”
“门帘后，窗户边，肯定还有弓箭对着外面。”
“那周虎……”
朱标急道，声音里充满了焦灼。
“他暂时死不了，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
苏白语速极快，逻辑清晰。
“乌恩其派这些人来，主要目的不是强攻，是试探虚实，最好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