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苏白声音响起。
“明日启程，山中寒气深重，露宿更是湿冷砭骨。您……当真要亲身随行？”
朱标裹紧身上那件半旧的靛蓝棉袍。
这是他从县衙库房里翻出来的寻常衙役冬衣，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脖颈。
他正弯腰，费力地将一捆用油布仔细包裹的药材塞进马褡裢里。
闻言动作一顿，直起身看向苏白，脸上还带着整理行装的微汗，眼神却异常坚定。
“苏兄不必再劝。”
朱标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不容置疑。
“此药关乎我大明将士能否在高原立足，关乎北疆永固！”
“孤若不亲见其效，如何向父皇禀报？又如何敢将这千万将士的性命，托付于几张纸上？”
他目光扫过墙角整齐码放的几个陶罐，那里装着明日要带上山试爆的小型火药样品。
“更何况，这开山破路之威，孤也想亲眼看看。纸上得来终觉浅。”
苏白沉默片刻，不再多言，只是从一旁木架上取过一个沉甸甸的牛皮水囊递过去。
“殿下，此水囊内胆夹层灌有姜汤，外层覆以厚棉隔寒。”
“明日上山途中，每隔一个时辰，无论是否口渴，请务必饮几口温热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另备了几枚臣配制的提神丹丸，若殿下真觉不适难忍，可含服一枚，但万不可多用，否则反伤元气。”
他语气平淡，却将“真觉不适难忍”几个字咬得极清晰。
朱标接过那带着体温的水囊，感受着沉甸甸的分量，心中微暖。
“有劳侍郎费心。孤记下了。”
他看向苏白，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探询。
“只是……侍郎似对那山中苦寒，格外在意？”
苏白正弯腰检查一个装药的小皮囊是否扎紧，闻言动作未停，语气平静无波。
“非是苦寒，是气薄。”
“殿下生于富贵，长于深宫，即便习武强身，筋骨血脉终究未经高寒锤炼。”
“那无名山虽不及吐蕃万仞，但骤然登临，其气之薄，亦如无形枷锁加身。臣只是……担心殿下千金之体，受此磋磨。”
他直起身，目光坦然地迎上朱标的视线。
“毕竟，明日试药之成败，殿下亲眼所见，才是关键。”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带着点不敬。
朱标却并未着恼，反而觉得心头那点被看轻的郁气散了。
苏白担忧的是他身体承受不住，影响判断，而非怀疑他的胆气决心。
他紧了紧肩上的褡裢背带，咧嘴一笑，竟显出几分少年意气。
“好！明日便看看，这无形枷锁，究竟有多沉！”
山道崎岖，林木渐深。
前夜一场冷雨，将本就狭窄的山路浸得泥泞不堪。马匹早已不能通行，众人皆下马步行。
四名精悍的锦衣卫乔装的家丁在前开道，挥刀砍断横生的荆棘藤蔓。
李十七背着最重的药囊和两罐小号火药，沉默地跟在朱标身后半步，目光鹰隼般扫视着两侧幽深的密林。
苏白则走在朱标另一侧，步履沉稳，呼吸均匀，偶尔伸手虚扶一下被湿滑苔石绊得趔趄的太子。
越往上走，空气越发清冽稀薄，寒意也愈发刺骨。
起初朱标尚能跟上队伍步伐，甚至兴致勃勃地询问沿途所见的不识草木。
但行至半山腰一处稍缓的坡地，他呼吸明显粗重起来，脸色开始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脚步也变得沉重虚浮。
“殿……公子？”
李十七声音低沉，带着警觉。
朱标摆摆手，示意无碍，勉强笑了笑。
“无妨……只是这路，着实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