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反复的煎熬中,他忽然看到休息室里另外几位旅客站起身,拿着行李向门口走去。他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他的航班登机其实还有很长时间,刚才只是另一航班的旅客开始登机了。
这个小小的误判,却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积压的情绪。一种“再不打可能就永远没机会”的冲动,压倒了他的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手指不再犹豫,用力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拨号键。
“嘟……嘟……”
听筒里传来的每一声等待音,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脏上。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响了五六声,就在祁同伟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时,电话通了。
“喂?哪位?”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从听筒那端传来。声音依旧温婉,但带着一丝岁月沉淀后的沉稳,以及接听陌生号码时的礼貌与疏离。
是陈阳!真的是她的声音!
刹那间,祁同伟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二十多年的光阴,仿佛在这一刻被压缩、扭曲。他张了张嘴,却只有粗重的呼吸声通过电波传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陈阳等了几秒,没有听到回应,似乎有些疑惑,又带着一丝警惕:“喂?请问您是哪位?不说话我挂了……”
“是……是我。”祁同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显得有些干涩、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是祁同伟。”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祁同伟甚至能想象出陈阳此刻脸上那震惊、错愕,或许还有一丝慌乱的表情。时间,在两人之间无声的沉默中,仿佛凝固了。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或许更久,陈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明显带着强装出来的镇定,但尾音那细微的颤抖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澜:“祁……祁同伟?哦……是,是你啊。好久……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祁同伟也渐渐稳住了心神,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只是比往常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我来京城开会,刚开完,在机场等飞机,想起……想起老同学说你在京城,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他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掩饰了自己那突如其来的冲动。
“哦,开会啊……顺利吗?”陈阳顺着他的话问道,语气依旧有些生硬和不自然。
“还好,挺顺利的。”祁同伟答道。
短暂的尴尬后,两人仿佛都意识到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陈阳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始询问起一些不痛不痒的近况,比如汉东的变化,老同学们的消息等等。祁同伟也一一回应,语气平和。
他们就这样,隔着千山万水,通过无线电波,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所有敏感的话题,像两个多年未见、关系普通的旧相识,聊着一些安全的、浮于表面的内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