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浪荡,我俩带着孩子,也就过了三年好日子。后来,财散屋倒,今年秋里,他又得了急病,就两日的功夫,人说没就没了。”
“先睡吧,等以后孩子不在家,咱俩再慢慢聊。”
“诶。”
一个雪夜过去,天地又成一白。
阿桃起个大早,换上了苏娴拿来的干净衣裳。先扫净院中的雪,再擦桌烧火,做好早饭,这才去喊苏娴吃饭。
待她掀帘看见被窝里酣睡的小豌豆,一张皴红的脸庞立刻漫开慈祥的笑:“这么些年没见,我们孙小姐都长这么大了,瞧这模样,多俊呐。”
苏娴轻声:“今后,可莫要小姐,孙小姐的喊了。你只管喊她小名,再称我娘子就是。”
“诶,”阿桃目光盈盈的点了点头,随后轻拍小豌豆被头,“起来啦,吃饭喽。”
小豌豆睁眼,看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民妇,一张脸皴的,跟掉到了荆棘林里似的,到处都是裂口。
“你是谁呀?”大眼闪烁,很是不解。
苏娴笑道:“她呀,名叫阿桃,是姑姑从乡下请来的帮手,以后就在咱们医馆做事了。你管她叫,桃嬷嬷就是,京里不是时兴这个称呼么?叫桃姨,桃婶的,太土了。”
阿桃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小豌豆也是高兴的咻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哇,终于有人帮姑姑了!”
家里多了个人,不但活少了,还热闹。这原本是个白茶清欢的上午,可门外突如而来的叫喊声,却生生震破了雪后的清寂与从容。
有人快跑起来,打着出溜往东跑,一边跑一边喊:“快来看呀,有个老婆子被冰溜子给扎死了!”
“啊?”
小豌豆张大了嘴,一个猛子就蹿了出去,跟着前头那人飞跑起来,溅起了一身的雪雾。
就在茶花街的最东头,一个老婆子仰面朝天,四仰八叉的躺在大街正中央。
以她的脑袋为中心,周围是一大片殷红的鲜血,染在那洁白的雪地上。
红白相间,煞是刺眼。
血水仍在汩汩流出,冒着丝丝热气。
她的胳膊肘上,还挎着一个菜筐,绿头的大萝卜散落一地。
“咦?这不是昨日那个极品老妇吗?”
人还翻着白眼,看来是死不瞑目啊。小豌豆皱着眉头,又往前走了两步。待看清楚了,只见她的颅顶正上方,直直的插着一根冰溜子,“我去,真的是被冰溜子扎死的!”
在更多人涌过来围观之前,小豌豆攥着树枝在雪地上急急画了个大圈,将尸体圈在里面保护起来。
“都退后!退后!不准踏进圈子半步!谁要是弄乱现场,可是要承担罪责的!”
“没错,我就是差人!休沐在家而已!你们哪个得空,替我到衙门报个信儿去!”
“对对,大理寺也成,冰台司也成!”
小豌豆掏出腰牌,维持着现场秩序。未过多久,李值云和老妇的三儿子就飞快的赶到了。
“咦,师父,你们怎么来这么快?”
李值云一摆手:“为师原是来家访的,不成想出了这事。这好生生的,怎么突然死在外头了?”
看着老妇的凄惨死相,他的三儿子只是怔愣现场,说出的话还带着几分颠倒错乱的幽默:“对呀,我娘,我娘一早出去买菜……唉,不是,我娘一早出门偷菜,怎么死了呢?难道是亏心事做了太多,遭了天罚?”
小豌豆脆生生地抬手一指:“喏,是被冰溜子扎死的。我姑姑昨天晚上还说,要赶紧把屋檐上的冰溜子敲下来,万一它自己断了,砸到人就不好了。”
李值云蹲下身来,先是简单检查了老妇的致命伤。那冰溜子扎的极深,少说有两寸的长度没入头骨。随后,她犹疑的站起身来,放眼四周,迷惑的转了数圈。
“不对呀,此乃大街正当间,没有大树,没有屋檐,哪里掉下来的冰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