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巳时,王玉衡跟随着师父,下了书楼。
她们两个,一个红衣,一个白衣,身旁又簇拥着许多黑色的皂衣。
一行人被灼灼的阳光镀亮,色彩分明,恍若一出即将登场的暗黑剧目。
而自己呢,就悄悄的藏在后头,冷眼看着,一直看到她们走远。
整个过程,再也不如先前那样,激起巨大的情绪波动,就好像王玉衡之死,不过是一粒尘埃落,再为寻常不过。
“这太可怕了……”
当小豌豆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之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于是,小豌豆决定一个人出去走一走,寻找答案。顺便再找一找,丢失多日的小乌龟。
出了冰台司,过了顺义门,就是布政坊了。
很多番镇在布政坊设了进奏院,所以便居住着大量的胡人胡商。
小豌豆不关心这些,只知道胡商开的烧烤铺子格外好吃。
随便选了一家坐下,美食在前,人也活泼了许多。
“老板,来一打羊肉,一条烤鱼,一壶乳酥油茶,我要又甜又咸的那种!”
“好勒!”
菜色上齐,一顿饕餮,吃着吃着,突然听到附近传来一曲声调幽异的胡乐。
“这是什么曲子?以前从未听过。”
“旁边袄祠的,今日逢五,他们有集会。”掌柜的扭过头来,用不标准的京腔说道。
“袄祠?拜火教?也就是不塑神像,仅置火炉,单纯拜火的那个教?”
“没戳”
小豌豆眨了眨眼,小声嘀咕了一句,“火有什么好拜的,如此迷信,看来不过是一群潜在的纵火犯罢了……”
掌柜的噗嗤笑了,坐过来与小豌豆聊了起来:“小姑娘这话,真是一语中的。那些信徒们,成日家喊着什么大光明。额都生怕哪天发起疯来,把额家铺子也给光明了。”
小豌豆咯咯大笑:“掌柜的真幽默,可旁边就是金吾卫,我想,他们也不敢闹出什么动静的。对了,问您一事,有没有见过一只小乌龟呀?它的脑袋是黄色的,脊椎上还有一条黄线。前段时间,不小心从家中走失了。”
虽然这样子问,希望渺茫。可是小乌龟丢了两个多月了,能找的地方全都找过了。时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掌柜的摆了摆手:“没见过,这种东西也不会往闹市里来呀。咝,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一人吧,她时常走街串巷的,搜罗这些爬虫。”
“谁?”
“柳三娘。”
这个柳三娘,乃是拜火教的信众。小豌豆寻至袄祠时,她正一身素衣,自火炉中虔诚地捧起一捧圣火,念念有词。
“娘子好,您是柳三娘吗?”
小豌豆客套地上前搭话,不料那柳三娘一回头,登时吓了小豌豆一跳。
她的半张脸上,全是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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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君楼。
李值云和徐少卿坐在临湖的雅室内,一杯接一杯地灌,直到双颊染上酡红,伏案醉倒。
待醒来时,窗外月已中天,银辉淌满酒桌,也落了自己一身。
支起身子,揉了揉眼,恰逢徐少卿推门而入。
他眉梢微扬:“醒了?“遂将手中的醒酒汤搁在了李值云面前,温声说道:“饮些醒酒汤罢,见你睡得酣沉,我就先到外头逛了一逛,未忍惊扰。“
李值云谢过,端起汤碗啜了一口。
瞧她这副虚弱貌,徐少卿笑着摇了摇头:“何须如此?至于么?生老病死,不过常态,竟把铮铮铁骨的李娘子,惊成了这副模样。”
李值云慢悠悠的吐了口气:“人头落地,提头来见,从前于我而言,不过是两个词罢了。可真到了眼前,感受完全不同。况且说,我就不信徐少卿在做监斩官时,就丝毫不受触动。”
徐少卿扬起眉宇:“所以,我带你来吃压惊酒了。”
李值云撑着桌子,晃晃悠悠的欲要起身:“不早了,酒吃好了,该回去吃豆子了。”
徐少卿笑出了声:“你这么喜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