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别墅的客厅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叶母崔如萍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所谓的“信物”——一块成色普通的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时而将玉佩贴在心口,时而举到眼前细细端详,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在昂贵的丝绸旗袍上。“是我的小四月……这花纹,这手感……不会错的,是我的孩子回来了……”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几乎是贪婪地注视着坐在对面沙发上一脸悲戚与忐忑的闵一蓉。
叶父叶建国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摩挲着手中的紫砂茶杯,目光在激动不已的妻子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儿”之间逡巡,带着商人固有的审慎与怀疑。
闵一蓉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碎花裙子,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恰到好处地扮演着一个近乡情怯、渴望亲情又饱经风霜的孤女形象。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记忆”中那个“家”的模糊片段——门口的石狮子,后院的老槐树,甚至哼唱出几句音调古怪、却让崔如萍浑身一震的童谣。
“我……我被一户好心人收养,后来他们也没了……我只记得,我好像有个姐姐……家里……家里好像发生过很大的火……”闵一蓉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怯生生地看向崔如萍,那眼神里混杂着孺慕、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火!对!对!就是那场火!”崔如萍像是被点燃了,猛地站起来,想要去抱闵一蓉,又因情绪太过激动而踉跄了一下,“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让你流落了这么多年!”她几乎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个女孩就是她丢失的亲生骨肉。
叶繁星站在客厅的角落,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僵硬的雕像。她看着母亲从未对自己展露过的、那种近乎疯狂的失态和喜悦,看着父亲眼中虽有疑虑却也开始松动的神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几乎要将她的血液冻僵。她才是那个秘密的知情者,她比谁都清楚,真正的妹妹闵四月耳后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而眼前这个“闵一蓉”,耳朵后面光洁无比。这是一个冒牌货,一个演技精湛的骗子。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一旦指出这个破绽,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知道真妹妹的特征,等于将深埋多年的那个夜晚、那个她拼命想要遗忘的过错,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只能死死地咬着下唇,任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面部近乎麻木的平静。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恐惧、愤怒和一丝荒诞的可笑感。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被轻轻敲响了。柳漾端着相机,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站在门口:“叶先生,叶夫人,打扰了。杂志社那边需要补拍几张全家福,用于下期的专访版面,我现在方便进来吗?”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在叶繁星毫无血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落在激动的主角崔如萍和那位“不速之客”身上。
叶建国像是找到了打破这诡异气氛的契机,连忙点头:“是小柳啊,进来吧。正好……正好家里有点事。”他含糊地介绍,“这位是……闵一蓉小姐,可能……可能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柳漾的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转为职业化的微笑:“是吗?那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叶先生叶夫人。”她举起相机,调整着参数,镜头看似无意地对准了正沉浸在“认亲”戏剧中的崔如萍和闵一蓉。
在相机取景框的方寸之间,柳漾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她没有去看叶繁星,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位“闵一蓉”身上。镜头放大了一切细节:闵一蓉在崔如萍扑过来想拥抱她时,身体那一瞬间几不可察的僵硬和后退的微小趋势,那不是久别重逢的渴望,而是下意识的排斥和警惕;她在讲述“悲惨经历”时,眼泪流得汹涌,眼神却时不时飞快地瞟向叶家客厅里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摆设,眼底掠过一丝计算和贪婪;当叶建国提出“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做个亲子鉴定”时,她脸上闪过的不是坦然,而是一抹极快被委屈掩盖的慌乱,随即她立刻用更悲切的哭声和“爸爸妈妈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控诉,搅得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