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鬼蜮,弥漫四方的稀薄灰雾浓了几分,荒凉的月球表面时不时闪过一些令人毛骨悚然模糊诡影。
三层鬼蜮笼罩之下,有白衣厉鬼彻底显形,身影踉跄地行走在白骨堆砌的月球地表。
许是察觉到菲能看见自己,它机械性地催动自身的杀人规则,一行行沾着黑血、步履蹒跚的脚印,赫然出现在厚重积土上,径直朝着菲的方向蔓延而来。
可当它的脚掌真正踏入血土彼岸花的领域刹那,却像被无形利刃狠狠劈中,身形猛地一震,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
短暂的僵持后,血脚印仍在向前挪动。
只是随着它离菲越来越近,那些踩在血土上的脚印愈发浅淡,血色一点点褪去,直至最后彻底消弭在染血的月壤中,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整个过程,从始至终菲都不曾关注过它片刻,而是不断容纳扭曲法则所化的阴冷鬼气,不断拔高自身维度,潜入幽暗深海。
四层、五层、八层……
随着自身维度不断拔高,菲的身影也彻底消融于物质界,进入到越来越光怪陆离,越来越奇诡怪诞的诡异世界。
第十层鬼蜮,她眼中的群星骤然扭曲变形,连光芒都透着诡异的滞涩。
月球地表上更是有数不清的苍白根茎破土而出,化作粗壮黏腻的触手,在荒芜间疯狂挥舞,月壤大地之上密密麻麻嵌满了空洞死寂的人脸轮廓,眼窝深陷、嘴角僵直,仿佛无数魂魄被永远封在了岩层深处。
更有诸多厉鬼游荡徘徊,原本空寂荒凉的月球变得无比热闹。
第十三层鬼蜮铺展开时,她抬眼便望见蓝星之外,一头浑身溃烂流脓的衔尾巨蛇正死死环绕着这颗生命星球,蛇身褶皱里还嵌着破碎的星体残骸。
蛇首之上,那张戴着王冠的泣血人脸正咧开嘴角,发出“嘿嘿嘿”的婴儿尖笑,声音尖锐得刺入耳膜。
第十六层鬼蜮降临的刹那,目之所及的星空宇宙彻底变了模样。
幽暗的深空不再静谧,反倒像活物的肠道般不停蠕动、收缩,泛着黏腻的光泽,原本闪烁的群星,也尽数化作一颗颗圆睁的眼球,虹膜里映着扭曲的光影,死死“盯”着下方的月球。
直到第十七层鬼蜮层层叠叠铺开,整个月球骤然褪去了此前的恐怖扭曲,氛围忽地一转,竟仿佛回归到空无一物的荒凉物质界。
那些攀附在月表的血管根茎消失得无影无踪,积压在大地之上的累累骸骨、游荡不休的厉鬼,也尽数荡然无存。
残存的清辉洒落月土,将地平线上那座孤零零的宫殿衬托得愈发清冷。
宫墙泛着月岩般的冷白,檐角在光影里勾出锋利的轮廓,明明立在空寂的月表,却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沉郁感。
一具庞大如山岳的兔形目生物骸骨,正静静匍匐在月宫之外,枯骨的每一道沟壑都透着岁月的沉郁,仿佛沉睡了千万年。
而在那已呈玉质、泛着冷润光泽的骸骨之上,竟有一株神圣却扭曲的白骨之树深深扎根,枝干虬结如鬼爪,从骸骨的眼窝、骨缝中钻生而出,透着诡异的庄严感。
“玉兔、月桂?”
此情此景落到眼中,实在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毕竟按照神话传说,一具形似兔子的骸骨出现在月球上,除了玉兔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既然想到了玉兔,自然也会将其身上扎根生长的白骨之树联想成月桂。
然而,尽管神话照进现实,但眼前诡异版的玉兔月桂并不是陆安最为关心的。
“感觉到了么,菲。”
血肉魔剑睁开魔瞳,目光直勾勾落到那早已荒废不知多少岁月的广寒宫之上。
“嗯!”
小魔女重重点头,按耐住体内一身天魔武血的沸腾躁动。
她明白亚托克斯在说什么。
在广寒宫深处,存在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气息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