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引人注目的道髻,独自一人,走出了建州府城。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像一个最普通的行脚商人,匯入了南来北往的人流之中。
按照约定,他要先去看看陈平川治下的光景。
他沿著官道,一路向南。
官道两旁,是大片大片新开垦出来的田地。
田地里,隨处可见正在忙碌的农人。他们有的在翻地,有的在引水灌溉,有的在修补田埂。
每个人都干得热火朝天,脸上虽然掛著汗水,却洋溢著一种太平道长许久未曾见过的东西——希望。
他看到,有穿著“破虏军”军服的士兵,竟然也在帮著百姓干活,没有丝毫官兵的架子,和百姓们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这……这还是兵吗
在太平道长的认知里,兵,就是匪。不管是朝廷的官兵,还是各地的乱军,只要从村子过一遍,那粮食牲口,能被抢光就算好的了,更別提那些被糟蹋的妇女和被杀害的无辜。
可眼前的景象,彻底顛覆了他的认知。
他走到一个正在田边休息的老农身边,递过去一个水囊。
“老丈,歇会儿,喝口水吧。”
那老农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很和善的脸,他没有拒绝,接过水囊喝了一大口,舒爽地嘆了口气。
“多谢这位客官了。”
“老丈,看你们这干劲,今年的收成,想必不错吧”太平道长状似隨意地问道。
“何止是不错!那是相当不错!”老农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脸上笑开了,“不怕客官你笑话,俺活了六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光景!”
“哦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啊!”老农打开了话匣子,“以前萧赞那狗贼在的时候,赋税多得能压死人!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大半都要交上去。剩下的,连填饱肚子都难!”
“可现在不一样了!陈大人来了,给我们分了田,还免了我们三年的赋税!三年啊!种出来的粮食,全都是咱们自己的!你说,这日子,能没盼头吗”
老农说起陈平川,语气里充满了发自內心的感激和尊敬,一口一个“陈大人”,叫得无比亲切。
太平道长沉默了。
他辞別了老农,继续往前走。
他走进了一座城镇。
城镇的街道,乾净整洁,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看到,市集上物价平稳,买卖公平,有专门的巡逻队在维持秩序,几乎看不到任何爭吵和斗殴。
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城中心的一座大宅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