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始终没出声,直到施问棠说完最后一个字,沉默像潮水般漫了过来。
他想起来了,当年他妈死后没几天,确实有一个不认识的人过来塞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很厚的一笔钱。
但后来,那笔钱不见了。
他早该知道,是贺东兴!后来贺东兴连理发店都不开了,自已跑去做生意,一步步做到现在这么大。
想到这,贺凛突然笑了一声,原来贺东兴是用那笔钱做的本钱啊。
贺凛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他妈生前骨瘦嶙峋的样子,紧接着,另一个更刺目的景象撞进来,他妈重重砸在冰冷的地上,身体以不自然的角度蜷着,四肢扭曲的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曾经梳得整齐发髻的头,只剩一片模糊的血肉,混着乳白色的脑浆,黏在地面上,连闭眼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完成,就彻底没了声息。
和贺东兴这些年风光的嘴脸,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女人,挥金如土,恣意快活,两幅画面叠在一起,只剩刺骨的讽刺。
施问棠一直没听见贺凛的声音,只捕捉到那带着颤的粗重呼吸,像有人攥着他的肺,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施芷茵的请求说出口:“芷茵说,她想跟你见个面,当面向你说声对不起。”
“不必了。”贺凛的声音像冻裂的冰,又脆又冷,知晓当年所有经过的瞬间,他心里那团燃了多年的恨,突然就偏了方向。
贺凛猛地睁开眼,他现在最恨的人不是别人,是贺东兴。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凸起泛白,连手臂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仿佛要把胸腔里的所有愤怒和恨意全都捏紧掌心。
他一定不会让贺东兴好过的!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心口,留下一片灼人的疼。
不是难受的疼,是带着决绝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