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睿智,所言极是。”
霍长鹤为她理一下耳边碎发:“不是我睿智,玉儿比我聪慧得多,只是心地善良,但凡过手的人命,总会想是否还有其它可能。”
颜如玉心头微讶。
霍长鹤看着她,目光专注,眼中含笑:“我有时候在想,玉儿真是与众不同,你对生命有一种很特别的看法,你尊重每一条命,在你眼中,丫环小厮与刺史将军好像并没有什么贵贱之分。”
“你可以翻手取人性命,只因此人罪大恶极,而非他弱小你可以轻易置他于死地。人命于你而言,极为重要。”
颜如玉心头微震。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平时琳琅或是大夫人院中的小丫环也是以主子的态度,并没有高喊人人平等的口号,做些在古人看来奇怪莫名的事。
但她骨子里对生命的敬畏,来自于现代的认知,是几千年后思想制度经历不知多少蜕变才能达到的。
她没有强迫别人,却以此为最低底线约束自己。
用金刚手段行事,以菩萨心肠束心。
只是没有想到,霍长鹤竟然看得如此清楚。
颜如玉垂眸浅笑,反握霍长鹤的手:“人生得一王爷这样的一心人,足矣。”
……
八公主坐在马车里,高兴劲并没有持续太久,唐逸白也跟着上了她的车,坐在她对面。
唐逸白似笑非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让她心头发毛。
良久,八公主鼓起勇气:“指挥使,有话不妨首说。”
唐逸白靠着车壁,语气云淡风轻:“卑职没什么说的,公主殿下聪慧,让卑职意外,且惊喜。”
八公主心说你这样像是惊喜吗?
“公主殿下是什么时候与镇南王合作的?”
八公主也没有隐瞒,她毕竟是要离开幽城的,而且霍长鹤也不是时时在她身边,也只是合作,不是她的属下。
以后长路漫漫,她要经常面对的,还是唐逸白。
“是昨天晚上,”八公主垂眸,“他来找我,问及我的身份。”
“他是怎么知道,你是假的?”
“这……我也不知道,”八公主低声说,“大概是因为,九……她之前做侍婢时,仍不肯收敛,几次顶撞曹刺史,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让镇南王看出端倪。”
唐逸白声音里都染上笑意:“有没有可能,他看上你了?”
九公主还想说什么,或许是愤怒斥责,或许是不甘质问,亦或是屈服求饶,但刺穿她身体的剑,阻止了一切她想说的话。
她低头看看胸前晕出来的大团的血,剑身锋利,能切肌断骨,剑柄上流苏轻摆,是明艳的黄,像一条乱舞的长龙。
这是唐逸白的剑。
临行之时,大成皇帝赐予唐逸白,让他全心全力保护九公主的剑。
九公主死了。
负盛名二十年的九公主,死在这座无名荒山。
颜如玉看着她的尸首,至死她都不曾闭眼,莫名就有些恍惚,活着的时候再尊贵,死去之后也没有什么区别。
唐逸白走过去,面无表情抽回剑,剑归鞘,他也没看九公主一眼。
“王爷,公主受惊,我们要在幽城多待几日,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既然要演戏,要有说辞,那就演到底,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九公主和侍婢遭遇大成难民追击,侍婢身亡,九公主自然也要受惊吓,伤心难过,休养几日,无可避免。
霍长鹤把眼罩戴好:“本王现在只是个流放犯,城中事务有曹刺史和李城使,指挥使可向他们二人说明情况。”
唐逸白:“……”
唐逸白看向八公主:“公主殿下,卑职护送您回去。”
八公主现在腿都有些发软,一是紧张,二是激动。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