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动的火光映照在他清秀出尘的侧脸上,竟无端镀上一层落拓不羁的江湖气。
他放下酒葫芦,目光转向始终紧盯自己的翟海安,忽然手腕一扬,将那白玉葫芦递了过去。
“前辈,要不要也来一口?”
翟海安罕见地怔住了。
他杀人无数,见过垂死挣扎,听过哀声乞饶,更识破无数强作镇定的虚张声势,却从未遇上这般——在生死关头,将酒囊递予索命之人。
一时之间,他竟忘了回应。
了因见他如此反应,不由轻笑出声,晃了晃手中的葫芦:“前辈放心,这酒里干干净净,绝无半点毒药。”
他顿了顿,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只是觉得,一个人喝闷酒实在无趣。
再者说,前辈即将成功猎杀一位佛门天骄,难道不该提前庆祝一番吗?”
翟海安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坦然,甚至有些过分随意的小和尚。
半晌,他嘴角扯动一下,缓缓点头:“说得有理……确实应该庆祝。”
他举起葫芦,却没有立刻喝,而是目光幽深地盯住了因。
“我倒是有些庆幸,是在你尚未真正成长起来时遇到了你。”
了因闻言,挑眉笑了起来:“哦?前辈此言,是认可小僧为佛门天骄了?”
翟海安冷哼一声,仰头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动作带着一股狠厉的洒脱。
酒液顺着他嘴角滑落几滴,他随手用袖口擦去,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冰冷的寒意:“活着的,才是天骄,死了的……”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残酷的平静:“便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个很快会被遗忘的名字。”
说罢,他将酒葫芦递了回去。
了因接过,也不嫌弃,就着翟海安刚才喝过的地方,同样痛快地饮了一大口。
“前辈此言,倒是透彻在理。”
于是,在这荒郊野岭、跳动的篝火旁,一场绝无仅有的诡异对饮开始了。
一个是魔门前辈,一个是佛门弟子,二人相对而坐,你一口,我一口,气氛离奇地平静,甚至渗出一丝似老友共酌般的诡异和谐。
旁观的空思等人却只觉寒意彻骨,眼前种种,完全无法理解。
翟海安仰头灌酒时,目光却始终锁在了因脸上。
他放下酒葫芦,忽然开口:“方才我见你神色,似乎有些迷茫?”
了因微微一怔,随即坦然点头:“确实有些。”
“现在呢?”
翟海安追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葫芦光滑的表面。
了因摇头,火光在他清澈的眸子里跃动:“现在不迷惘了。”
他语气平静却坚定:“毕竟,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几分压抑的情绪:“小僧此刻更多的是愤怒与无奈。”
翟海安闻言竟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讥诮:“这倒是。
你们佛门向来标榜入世渡人,普度众生。
可如今连自己门内的污秽都清扫不净,纵容恶僧为祸一方,确实……贻笑大方。”
“人都是自私的,小和尚。”
翟海安忽然道,语气里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
“莫说是你们佛门,就算是道门、魔门,五地之中,人人皆是如此。”
了因沉默片刻,轻声道:“前辈说得是。
人心皆有私欲,小僧也不例外,只是……”
“道门素来讲求出世,魔门……”
了因突然顿住,随即摇头,重重叹息一声。
翟海安冷笑:“佛门讲慈悲,可慈悲能当饭吃?能抵得过人心深处的贪欲?”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二人神色各异的侧脸。
翟海安忽然倾身向前,目光如炬“那你可曾想过改变?”
“改变什么?”
“改变这可笑的现状。”
翟海安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改变这个虚伪的世道,改变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