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齐将领踩着同伴的肩膀跃上城头,手中弯刀如切菜般斩断三名守军的脖颈,却没注意到背后颤巍巍爬来的老卒。老卒枯瘦的手臂死死缠住他的双腿,浑浊的眼珠瞪得几乎要掉出眼眶,用仅剩的牙齿狠狠咬向敌人膝盖。两人一同坠落时,老卒在半空中露出笑容,染血的嘴里还嵌着半块带毛的肉。
缺口处的绞杀已持续半个时辰,东齐军的尸体堆得几乎与城墙等高。一名大启士兵被匕首刺穿腹部,肠子流了一地,却仍死死抱住敌人的脑袋,生生咬下对方半张脸。另一名东齐士卒发疯似的用拳头砸向敌人的太阳穴,指骨碎裂的脆响与脑浆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城墙垛口上,不知是谁的断臂还紧握着半截肠子,在风中摇晃。
护城河的血水漫过了拒马,漂浮的尸体堵住了水闸。兀颜光望着城头仍在飘扬的大启军旗,将狼牙棒上的脑浆抹在甲胄上,沙哑地嘶吼:“再攻!给陛下把咸阳城的每块砖都染成红色!”而城墙之上,幸存的大启士兵们互相搀扶着,他们望着彼此满是血污的脸,又望向城中升起的炊烟,齐声高呼:“大启不灭!大启必胜!”
暮色将战场染成暗红,东齐军营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绝望气息。受伤的士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哀嚎声此起彼伏,无人包扎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将身下的干草染成褐色。有的士兵蜷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地望着手中残破的兵器,时不时发出呜咽;有的则机械地擦拭着武器,可眼神空洞,毫无生气,仿佛只是一具具空壳。
伙房外,几个士兵盯着锅里寡淡的菜汤,却无人动筷。“今日死了那么多人,明日还得去送死,这饭,吃了又有何用?”一个满脸疲惫的老兵开口道,声音里满是绝望。“听说咱们死伤上万人了,可那咸阳城,连个角都没啃下来。”另一个士兵把木碗重重一放,“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儿!”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却又无奈地叹气,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兵营校场上,本该操练的士兵们无精打采地站着,队列歪歪扭扭。军官们的呵斥声显得苍白无力,士兵们动作迟缓,眼神涣散,完全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一些士兵甚至交头接耳,抱怨声不断:“这仗根本打不赢,还攻什么城?”“可不是嘛,白白去送死,陛下到底怎么想的!”这些窃窃私语很快在军营里传开,让本就低落的士气愈发消沉。
吕客穿过死寂的军营,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忧虑。当他再次见到箫宗真,恳请停止攻城时,箫宗真却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明日必须攻城!不踏平咸阳,誓不罢休!”吕客望着箫宗真通红的双眼,知道再多说也无用,只能默默退出营帐。他回头望向灯火零星的军营,长叹一声——在这弥漫着失败与恐惧的夜里,明日的攻城,只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