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候旨。”文书官躬身行礼时,声音都在颤抖,示意两名小太监上前引导。穿过戒备重重的端礼门,只见护城河的水面上浮着几具发胀的尸体,暗红色的血水在水面上晕开,形成诡异的纹路。绕过堆满沙袋的太和广场,沙袋上还残留着新鲜的泥土和血迹,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和潮湿的霉味。被带到的青砖灰瓦院落里,廊下等候的官员们个个面色阴沉,有人无意识地咬着指甲,有人不停地用脚尖蹭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压抑的氛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日头西斜时,那名尖细嗓音的太监再次快步走来,却没有宣召,而是捧着一卷明黄圣旨:“福康公主接旨——陛下念公主心系社稷,特赐玉如意一柄。至于李星群……”太监拖长尾音,眼角余光扫过李星群骤然苍白的脸,忽而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陛下口谕,李大人今夜戌时三刻,着便服至樊楼二层天字雅间觐见。”
赵新兰闻言秀眉紧蹙,下意识拉住李星群衣袖:“为何不在宫中……”“公主殿下莫要多问。”太监急忙打断,将圣旨往赵新兰怀中一塞,匆匆行礼后退去。暮色渐浓,宫墙投下的阴影如同巨大的牢笼,缓缓吞噬着院落,乌鸦的怪叫声从宫墙深处传来,李星群望着太监离去的方向,掌心沁出薄汗——樊楼是赵受益面首李师师的地盘,陛下却选在那里召见,其中究竟藏着什么隐秘?
戌时的梆子声惊起城墙上的寒鸦,李星群与赵新兰踏着暮色走向樊楼。街道上的百姓裹紧补丁摞补丁的棉衣,佝偻着背匆匆而过,唯有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樊楼方向灯火通明,恍若白昼,笙歌乐舞的喧闹声穿透重重夜幕,刺得人心生恍惚。
转过街角,樊楼的巍峨轮廓赫然在目。朱漆大门洞开,鎏金匾额上“樊楼”二字在灯笼映照下熠熠生辉,门口的石狮子披着红绸,嘴角还沾着酒渍,仿佛在嘲笑这人间的荒诞。八名身着锦缎的小厮躬身迎客,他们脚下踩着的软靴,竟比寻常百姓一年的口粮还要贵重。
踏入樊楼,一股浓郁的龙涎香与酒香扑面而来,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一楼大厅内,歌女们身披薄如蝉翼的纱衣,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台上翩翩起舞。她们发间的明珠随着舞步轻晃,映得台下官员们的脸忽明忽暗。那些朝廷大员们歪坐在雕花檀木椅上,怀中搂着艳姬,手中举着夜光杯,高声谈笑间,珍馐美馔被随意抛洒在地,引得成群的侍从小厮争相哄抢。
“瞧这蟹酿橙,用的可是太湖金爪蟹!”“这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可比那苦哈哈的糙米好喝多了!”此起彼伏的调笑声中,无人在意城外战火纷飞,无人关心百姓流离失所。
李星群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想起路上见到的那些饥民,啃着树皮、草根,只为了活下去;想起城墙上那些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士兵,而此刻,这些朝廷的“栋梁”却在此醉生梦死。
就在李星群怒火中烧之际,二楼的雕花栏杆后忽然传来环佩叮当之声。李师师身着一袭月白色云锦长裙,裙裾上银丝绣着的并蒂莲在走动间若隐若现,宛如一池春水泛起涟漪。她鬓边斜插着一支璀璨的凤凰衔珠钗,明珠垂坠在白皙的脸颊旁,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波光流转,眼尾处用黛色轻扫出一抹勾魂的弧度,眼角还点着细小的珍珠花钿,衬得肌肤赛雪。她朱唇轻抿,一抹鲜艳的丹蔻将唇色衬得愈发娇艳欲滴,笑起来时,梨涡浅浅,似藏着万千风情。
“我的好干儿子,可算把你盼来了!”李师师声音甜腻如蜜,身上萦绕着淡雅的龙脑香,随着步伐飘散开来,她款步走下楼梯,一双裹着锦缎的纤足踏在台阶上悄无声息,“瞧这小脸,都瘦成什么样了?在外面闯荡,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她伸出戴着翡翠护甲的手,轻轻抚过李星群的脸庞,指尖的凉意让他微微一怔。
“陛下下午就特意吩咐过,要我好好招待你。”李师师的丹凤眼弯成月牙,眼神中满是关切,“这樊楼里的厨子,个个都是从江南重金聘来的,今日特意让他们做了你最爱吃的水晶虾仁,还有桂花糖藕。”说着,她轻轻挽起李星群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