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山壁前早已布置妥当,学子儒生们各自落座,由书院的山长主持评判此次诗会,现任刺史亦微服前来观礼。
游人或坐或站,人头攒动。
外围早有摊贩支起了棚子,卖些茶水点心、瓜子花生兼各类小玩意儿,还有一些不甚精巧但胜在意趣新奇的饰物。
池越站在高处的山石之上,他目力与耳力都是极佳,不必近前也能知晓其中情况。
诗会的地点在一座半山腰的亭子中,亭子四周松柏环绕,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显得格外清幽。
诗会由当地书院的山长主持,他须皆白,神情庄重,开场便道:“今日诗会,分诗、赋、策论三场,第一场便由诗开始,以秋思为题,不限格律,三炷香后收卷。”
话音落下,场中学子便纷纷提笔,或凝神思索,或挥毫泼墨。
诗作收上去后,经各位名士品评,选出前三的佳作由专人大声唱念。
而后更是当场抄录传看,一时间颇有洛阳纸贵之感,作者便站起来团团拱手,众人赞不绝口,十分令人艳羡。
池越远远听着,有些忍俊不禁,这些佳作也不能说不好,毕竟传世之作不是那么容易写出来的,只不过水准实在有些普通,对不住这诗会偌大的名头。
而后第二场很快开始,这次比的是赋,主题是格物致知,池越提起了点兴趣。
这次的头名倒很凑巧,正是沈望舒。
他是虞城人士,参加诗会给自己扬名倒也合情合理,既然剧情中他在许多年后才出仕,恐怕此行并不顺利。
池越凝神听着他写的《格物致知赋》:
夫天地之大,万物之繁,皆有理焉。
格物者,穷其理也;致知者,明其道也。
观山之高,知其巍峨;察水之流,悟其不息。
松柏经霜而不凋,得其坚韧;云霞变幻而无常,得其灵动……
是以格物者,非徒观其形,亦究其理;致知者,非徒得其识,亦明其心。
心明则理通,理通则道达。
道达者,天地万物皆可为师,何愁前路不明乎?
他的赋文辞优美,立意深远,引得众人惊叹不已。
然而,人群中却响起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沈望舒,你家中因罪牵连,早已断了科举之路,何必在此卖弄才学?纵有凌云之志,也不过是空谈罢了!”
沈望舒闻言,脸色不变,淡淡道:“格物致知,本为明理修身,以文章阐心述理,只为方便同道之人互相交流罢了。
尊驾如此揣测,莫非是以己度人?既然如此,怎的不将你的大作拿出来给众人看看呢?”
那人脸色涨红,讥讽道:“心志再高,无人举荐,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池越抚掌大笑,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想着怎么把沈望舒网罗过来,却不想这人把梯子都帮他铺好了。
他在声音中灌注了一点内力,笑声清风穿林一般引得树叶簌簌振动,而后从山石之上飞身而下落入场中。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年轻道长立在场中,却是姿容如玉,风仪天成。
池越朗声道:“这位公子所做赋文意境深远,究天地之理,无得失之念,神意相合,宠辱不惊。
小小虞城竟有你这样的人物,难得,难得!”
一连说了两个难得,他又转身看向高台之上的名士们。
“果真没有人肯举荐他吗?难不成虞城诸人连鱼目和珍珠都分辨不清?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众人为他风姿所摄,一时竟也没想起来驱赶这不之客。
山长德高望重,作为主事之人,他见池越武艺不俗,气度不凡,料想也是有来历之人,并不愿轻易得罪,闹将起来坏了今日的盛事。
他站起来出言解释:“道长有所不知,沈公子的才华我等都是知晓的,这其中确有隐情不便言说,个别人口出诋毁之言乃是他自己心胸狭窄之故,并非我等之意。”
沈望舒拱手道:“多谢道长夸奖,只是在下才疏学浅,不敢当此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