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三十年九月初十,霜降。清晨推开窗,庭院里的草木上已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在初升的日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空气里带着凛冽的寒意,呵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明明对新奇的霜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穿着厚厚的小袄,非要跑到院子里去摸一摸那冰凉的结晶。秦沐歌拗不过他,只好给他戴好手套,由着他蹲在草丛边小心翼翼地戳着霜花。
“娘亲,凉凉的,一碰就化了!”明明兴奋地回头报告他的发现。
秦沐歌笑着应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西北角街对面那家清源茶楼。茶楼依旧平静,胡掌柜依旧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但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秦沐歌心中的那根弦绷得更紧。
早膳后,秦沐歌照例处理府中事务,白侨在一旁协助核对近期的采买清单,尤其是药材和食材部分,格外仔细。
“表姐,”白侨指着清单上一项,“府中近日采购的银炭,似乎比往年同期要多一些。”
秦沐歌接过清单看了看,点头道:“是我吩咐的。今年秋寒来得早,明明和曦曦年纪小,畏寒,各屋早些备上炭火,免得孩子们着凉。”她顿了顿,补充道,“炭源都核查过了吗?”
“核查过了,是京郊老字号炭坊的,来源清白。”白侨答道,但眉头仍未舒展,“只是……不知是否我多心,总觉得这炭火的气味,与往年似乎有些微不同,带着点……极淡的酸气。”
秦沐歌闻言,神色一凛。她立刻命人取来一块新采购的银炭,放在鼻尖仔细嗅闻。炭块本身带着木材燃烧前特有的味道,但若凝神细辨,确实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极其轻微的酸涩气息,混杂在木质气味中,几乎难以察觉。
“这气味……”秦沐歌眼神锐利起来,“不像是木材本身所有,倒像是……浸染过什么。”
她立刻下令,将所有新采购的银炭单独存放,暂不使用,并取了一些样本,准备仔细查验。同时,派人暗中调查提供这批银炭的炭坊近日是否有异常,或者这批炭在运输途中是否经过他人之手。
就在这时,明明从外面跑了进来,小鼻子动了动,目光落在母亲手中那块银炭上,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明儿,怎么了?”秦沐歌注意到儿子的异样。
明明指着那块炭,小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娘亲,那个黑黑的石头,味道不好闻,明儿不喜欢。”
连明明都察觉到了!秦沐歌心中更沉。她放下银炭,走到明明身边,柔声问:“明儿告诉娘亲,是怎么个不好闻法?”
明明努力想了想,词汇有限地描述道:“就是……有点刺刺的,闻了这里不舒服。”他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和喉咙。
孩子的感觉往往最为直接和敏锐。秦沐歌几乎可以确定,这批银炭有问题!虽然不清楚具体被动了什么手脚,但目标直指府中最重要的两个孩子!若在密闭的房内燃烧此炭,那极淡的异味或许大人难以察觉,但对呼吸系统更为娇嫩的孩子,天长日久,很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好阴毒的手段!依旧是那般不显山不露水,依旧是那般耐心地积小患为大疾!
秦沐歌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寒意,立刻采取了行动。她一边命人紧急从其他可靠渠道采购银炭,一边让白侨秘密检测那批问题银炭。同时,对炭坊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然而,对手显然极其狡猾。调查发现,那家炭坊本身并无问题,问题出在运送这批炭的一名车夫身上。那车夫在运送途中,曾“意外”将炭车停在某个僻静巷口片刻,声称是检查车轴。就在那片刻之间,足够有人对表层的银炭做手脚。而那名车夫,在完成这次运送后不久,便辞工离开了京城,不知所踪。
线索再次中断。
“对方对我们的日常生活规律了如指掌,”白侨面色凝重,“甚至能精准地把握采买和运送环节,进行如此隐蔽的破坏。府内……恐怕还有我们未曾察觉的眼睛。”
秦沐歌沉默片刻,道:“既然他们喜欢在细微处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