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三十年六月初二,午时。
车队已进入京畿地界,官道愈发宽阔平坦,车马行人络绎不绝,道路两旁良田阡陌纵横,村落星罗棋布,一派富庶安宁景象,与北境的苍茫肃杀形成鲜明对比。离京城越近,那种无形的压力似乎也愈发清晰。
连日赶路,虽戒备森严,但并未再发生大的波折,只有几次小规模的窥探和疑似投毒的尝试,都被提前发现并化解。萧璟的身体在平稳调养下,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已能在马车内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书。秦沐歌则继续研究那山涧水中的微量毒素,并着手整理北境遇到的蛊虫资料,为回京后可能面对的复杂局面做准备。
这日晌午,车队在官道旁一处宽敞的驿亭附近停下休整,埋锅造饭。驿亭旁有清澈溪流,正好补充饮水。士兵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明哨暗哨将休息区域守得铁桶一般。
明明和曦曦被抱下马车透气。明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繁华的景象,曦曦则咿咿呀呀地指着溪流边飞舞的蝴蝶。叶轻雪和乳母小心地看护着他们。
就在这时,一队看似普通的商旅车队也从京城方向而来,在驿亭另一侧停下歇脚。商队规模不小,装载着满满的货物,伙计们看起来风尘仆仆。
原本这只是旅途中寻常的相遇,双方各自休息,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当商队中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下车活动筋骨,目光不经意扫过七王府车队时,他的身形猛地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震惊、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慌乱?虽然他迅速低下头,掩饰了过去,但那瞬间的异常,还是被一直保持警惕的周肃看在了眼里。
周肃不动声色,暗中打了个手势,几名龙影卫立刻悄然散开,隐隐对那商队形成了监视之势。
那管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变得更加低调,催促着伙计们尽快用餐休息,似乎想早点离开。
偏偏此时,异变突生。
商队中一辆装载着箱笼的马车,或许是因为长途颠簸,捆扎的绳索突然断裂,几个沉重的木箱轰然滑落在地,其中一个箱子盖子被摔开,里面的瓷器哗啦啦碎了一地!
“哎呀!我的景德镇细瓷!”商队首领心疼得大叫起来,伙计们一阵手忙脚乱。
破碎的瓷片飞溅,有一片正好划伤了离得稍近的一名七王府护卫的手臂,鲜血顿时涌出。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住!”商队首领连忙过来赔罪,一脸懊恼。
秦沐歌闻声走了过来,查看那名护卫的伤势,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她示意随行医士帮忙包扎。
就在这时,那名之前神色异常的管事,也硬着头皮过来再次道歉,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快速扫过秦沐歌和她身旁的明明,尤其是在明明脸上停留了一瞬,虽然极力掩饰,但那眼神深处的惊疑却愈发浓重。
明明正被叶轻雪拉着,好奇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似乎并没注意到那管事的目光。但就在那管事转身离开的瞬间,明明的小鼻子忽然轻轻抽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管事的背影,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小姨,”他扯了扯叶轻雪的衣袖,极小声地说,“那个伯伯身上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叶轻雪心中一凛,立刻低声问:“什么味道?”
明明努力回忆着:“有点……有点像药材味,但又混着点……点京城铺子里那种熏香的味道,还有一点点……我说不上来,反正有点熟悉。”
熟悉的味道?叶轻雪立刻将这个消息悄悄告诉了秦沐歌和周肃。
秦沐歌和周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一个商队的管事,身上有混合的药材和熏香味,还对他们,尤其是明明的出现表现出异常反应?这绝不可能只是巧合!
周肃立刻派人暗中盯紧那支商队,尤其是那个管事。
商队似乎急于离开,匆匆收拾了残局,便重新上路,向着北方而去,与七王府车队方向相反。
周肃派出的暗哨悄悄尾随了一段距离,回报说那商队并无异常,一路向北,并未停留或与外人接触。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