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府衙的接风宴,在一种诡异而紧绷的气氛中草草收场。蛮族正使巴图鲁被格桑副使突如其来的“急症”和秦沐歌当众的“救命之恩”堵得哑口无言,嚣张气焰尽消。林小小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更是阴沉得能滴下水来,怨毒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几乎要钉穿秦沐歌的背影。
回到戒备森严的七王府,已是深夜。暖阁内,炭火驱散了寒意,却驱不散秦沐歌眉宇间的凝重。她坐在榻边,看着刚刚喝下陆明远新配药汤、重新睡下的明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卷《稚童经络调养手札》。孩子安稳的呼吸声让她略感安心,但宴会上格桑那痛苦扭曲的脸和林小小眼中的怨毒,却如同阴影盘踞心头。
“还在想宴会上的事?”萧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他卸去了沉重的甲胄,只着一身玄色常服,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秦沐歌轻轻点头,将格桑身上护身符气味与香炉中头痛草残留气息混合引发剧毒的事详细说了,最后压低声音:“王爷,我总觉得…那格桑副使的‘急症’,太过巧合。林小小手段阴毒,但不会蠢到让己方重要人物当众出丑。除非…”她眼中闪过一丝锐芒,“那格桑并非她的人,或者…他身上那护身符的气味,是被人刻意引导、放大的?”
萧璟眼神微凝:“你的意思是…有人借刀杀人?目标可能是格桑,也可能是借格桑之口,坐实我们‘下毒’的嫌疑?”
“都有可能。”秦沐歌沉声道,“格桑获救后,看我的眼神充满感激和后怕,对巴图鲁和林小小反而有些…疏离。此人在蛮族使团中的地位,恐怕不简单。林小小不会善罢甘休,格桑…或许会成为她的眼中钉。”
“赵锋已加派人手,严密监视四方馆,尤其格桑的住处。”萧璟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蛮族使团入城,如同在油锅里滴入了水,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宁王的人,北燕的钉子,恐怕都已借着这潭浑水,潜了进来。”
他回身,目光落在沉睡的明明身上,带着深沉的忧虑:“昭儿初愈,王府不能再有任何闪失。我已密令‘暗影’(萧璟掌握的隐秘情报组织)启动,全力追查白玉、青鸢以及宁王在云州的所有暗桩。”
“暗影”启动,意味着萧璟已决心掀开云州这看似平静的水面,搅动底下的污泥。秦沐歌心头微紧,却也感到一丝安心。
与此同时,四方馆深处,格桑副使下榻的独立院落内。
虽已夜深,格桑却毫无睡意。他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额角贴着秦沐歌留下的清神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凉意。白日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虽已过去,但心有余悸。他看着桌上那枚被秦沐歌仔细检查后又还给他的、散发着特殊腥膻草药味的皮囊护身符,眼神复杂。
这护身符是临行前,阿骨烈大汗亲手赐予,说是能保平安。可今日…它却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若非那位大庆王妃医术通神…
格桑并非蠢人。他出身阿骨烈部核心王族,是阿骨烈的堂弟,此次名为副使,实为阿骨烈安插在巴图鲁和林小小身边的眼睛。阿骨烈对巴图鲁的鲁莽和林小小那疯妇的怨毒并不完全信任,更对宁王的承诺心存疑虑。格桑的任务,是观察,是评估,必要时…制衡。
白日那场“意外”,让格桑嗅到了浓浓的阴谋气息。那香炉中的香料,那护身符…时机太巧了!林小小那怨毒的眼神,巴图鲁事后的沉默…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有人想除掉他这双大汗的眼睛!
“来人!”格桑沉声唤道。
一名心腹护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主人。”
“将此物,”格桑指着那皮囊护身符,“秘密送去给那位大庆王妃。就说…我格桑感念救命之恩,此物既是祸源,留在身边徒增烦恼,请王妃代为保管或处置。”他将护身符放入一个不起眼的木盒中。这既是试探,也是示好,更是将可能的危险源送离身边。
“是!”护卫领命,接过木盒,身影融入夜色。
格桑看着护卫消失的方向,目光深沉。云州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那位七王妃…或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