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三年,隋炀帝死于江都兵变,天下大乱。
越王杨侗被拥立为帝,年号“皇泰”。
皇泰二年,洛阳宫城,含元殿。
王世充立于殿前,望着阶下跪伏的群臣,嘴角微微扬起。
“诸位爱卿,”他声音淡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今天下未定,李渊窃据长安,窦建德虎视河北,而陛下年幼,恐难担此重任。”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
王世充缓缓抬手,袖袍间隐约有黑气缭绕。
“为安社稷,臣——请陛下禅位。”
话音落下,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数十名甲士持刀而入,刀锋雪亮,映得殿内寒光凛冽。为首的将领大步上前,单膝跪地,高声道:
“请陛下顺应天命!”
龙椅上的杨侗脸色惨白,手掌紧紧扣住龙椅。他才十五岁,却已看透了这乱世的残酷。
“朕…准奏。”
三日后,王世充登基,国号“郑”,改元“开明”。
登基大典上,他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玄色衮服,缓步走上祭天台。
台下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朕受命于天——”
他张开双臂,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自此,天下皆入朕彀中!”
……
开明二年,冬。
寒风卷着血腥气,掠过残破的城墙。街道上,饿殍遍地,枯瘦如柴的百姓蜷缩在角落,眼中只剩下麻木的绝望。
而在皇城深处,郑王王世充的宫殿却灯火通明。
他高坐龙椅,卷曲的黑发披散在绣金蟒袍上。狭长的眼眸半阖,烛火映照下,他的瞳孔深处隐约泛着一丝不似常人的幽光。
殿内,乐师奏着靡靡之音,舞姬扭动着腰肢,而案几上,金盘玉盏盛满珍馐,烤得金黄的乳猪、炖得酥烂的鹿脯、晶莹剔透的鱼脍……
香气混合着熏炉里飘出的龙涎香,在殿内氤氲成一片奢靡的雾气。
“陛下。”一名大臣跪伏在阶下,声音颤抖,“城中……已无粮可征。”
乐声戛然而止。
舞姬们如受惊的雀鸟,齐齐伏跪在地。殿内骤然静得可怕,只剩下熏炉中炭火轻微的噼啪声。
王世充缓缓抬眼。
“无粮?”他轻笑一声,嗓音低沉。
大臣的脊背绷紧,冷汗浸透了内衫。
“传令下去——”王世充站起身,袖袍无风自动,“凡有藏粮者,诛九族!凡有逃亡者,连坐斩首!洛阳城,只进不出!”
他的影子在烛火下扭曲,吞噬着殿内的光影。
当夜,洛阳城门轰然闭合。
三千铁甲持炬巡城,火光将夜空染成血色。哭嚎声从坊间一路蔓延到皇城脚下,又被呼啸的北风撕碎。
而在最高的城楼上,王世充负手而立,望着这座在饥饿中颤抖的城池,眼中露出诡异的腥红。
开明三年,洛阳大旱。
南郊,一座巨大的祭坛拔地而起。
王世充站在祭坛中央,身披黑袍,手持青铜短刀。在他脚下,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被铁链锁住,跪伏在地,眼中满是恐惧。
“陛下,求您开恩……”一名老者哀嚎。
王世充充耳不闻,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苍天不雨,是尔等不诚!今日,以尔等血肉,祭我天命!”
话音未落,他手中短刀一挥,老者的头颅滚落,鲜血喷溅在祭坛繁杂的纹路之上,勾勒出一幅狰狞的饕餮兽纹。
刹那间,狂风骤起,黑雾翻涌。
雾气蠕动间转瞬吞噬了整座祭坛。百姓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待黑雾散去,祭坛之上空无一人,只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