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问罪于辽，天地共鉴！
【混同江的江水在春天阳光下泛着铁灰色的寒光，北风卷过已经开始解封的江面，依旧带着刺骨的凉意。】
【江畔的空地上，却是一派喧嚣热闹。】
【巨大的皮帐如同匍匐的巨兽，帐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暖烘烘的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和马奶酒的醇烈。】
【辽国皇帝耶律延禧，高踞在铺着完整熊皮的御座上。】
【他面色酡红，眼神因酒意而显得有些涣散，却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的满足感。】
【帐下，环坐着辽国的宗室、贵戚以及来自各属部的酋长、首领。】
【宴会已进行到高潮，这便是辽帝春捺钵中最重要的仪式之一——头鱼宴。】
【江面初解冻时捕获的第一尾鲟鳇鱼已献于御前，此刻，酒酣耳热，正是彰显天朝威仪，令诸部酋长献艺助兴之时。】
【几个小部族的首领已经依次出列，或笨拙地模仿契丹舞蹈，或唱起腔调古怪的部落歌谣，引来帐内一阵阵迎合的哄笑。】
【辽帝耶律延禧微微颔首，享受着这种万邦来朝、尽在掌握的愉悦。】
【他的目光扫过帐下，落在了女真完颜部首领——完颜阿骨打的身上。】
【此人静坐于席间，身形魁伟，如同一头收敛了爪牙的猛虎，在一群谄媚或惶恐的面孔中，他那份沉静显得格外突兀。】
【“完颜阿骨打，”耶律延禧带着浓重的酒意，声音洪亮却有些飘忽，“朕听闻汝女真人生于山林，长于鞍马，最是豪迈能舞。今日盛会，何不为朕与诸位卿家，舞上一曲，以助酒兴啊？”】
【帐内的喧闹声瞬间低了下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完颜阿骨打身上。】
【完颜阿骨打缓缓抬起头，他的脸庞如同刀削斧劈，线条刚硬，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直视御座。】
【他身边的弟弟完颜吴乞买和心腹将领们，手已经不自觉按上了腰间的刀柄，神色紧张。】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听得见帐外呼啸的风声和帐内炭火的轻微爆响。】
【片刻的死寂后，完颜阿骨打开口了：“臣，不会舞。”】
【耶律延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醉意瞬间醒了一半，转而涌上的是被冒犯的震怒。】
【他身为大辽天子，四海之主，竟被一个生女真的酋长当众驳了面子？】
【耶律延禧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朕，要你舞。”】
【气氛骤然紧张得像拉满了的弓弦。辽国的侍卫们手按刀柄，向前踏了一步。完颜部随行的几人也都肌肉紧绷，目露凶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搏命。】
【完颜阿骨打依旧稳坐如山，脊梁挺得笔直。他再次开口，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女真男儿，只在大胜之后，在部落的篝火前，为天神和祖先舞蹈。不为取悦他人。”】
【耶律延禧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杯盘震得叮当乱响。他霍然站起，指着完颜阿骨打，怒极反笑：“好！好一个完颜阿骨打！你……”】
【一场流血冲突似乎已不可避免。】
【这时，一位较为持重的辽国老臣连忙起身打圆场：“陛下息怒！蛮夷之人，不识礼数，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以免扫了酒兴……”】
【其他贵族也纷纷附和，帐内的杀气稍缓。】
【在众人的劝解下，他最终重重地“哼”了一声，悻悻然地坐了回去，但眼中的杀机并未消退。】
【宴会不欢而散。】
【完颜阿骨打率领部下，在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中，昂首走出了大帐。】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却如同囚笼般的御帐，对身边的吴乞买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辽人欺我太甚。今其骄奢淫逸，天命可知。自今以往，我女真，不再为奴！”】
【是夜，完颜阿骨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