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里的吆喝,成了独属于深渊边缘的喧嚣。
杨锋走在人群中,斗篷的下摆扫过路边的酒坛,出沉闷的碰撞声。
不知怎的,眼角瞥见一个抱着孩子买糖人的妇人时,他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阵细密的疼。
那妇人低头给孩子擦嘴角的糖渍,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星光——他猛地别过头,喉结动了动。
离开家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临走时女友塞给他的那些干粮。
早已被吃完了,可包装纸却还被他妥帖地收在怀里。
深渊里的血与火没让他退缩,此刻这人间烟火气,反倒勾得他鼻尖酸。
正晃神间,一股醇厚的麦酒香顺着风缠了上来,带着点焦糊的暖意。
杨锋循着味道望去,街角的酒馆挂着盏破石灯,光线昏黄得像蒙了层雾,木门半掩着,里面传出酒杯碰撞的脆响。
他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刚跨过门槛,浓烈的酒气就扑面而来,混着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
酒馆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挂在房梁上,勉强照亮角落里扎堆的佣兵。
他们大多敞着怀,露出结实的胳膊,嘴里的粗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蹦,桌角堆着空酒坛,地上还有打翻的酒杯,黏糊糊的液体在石板缝里积成小水洼。
杨锋找了个最靠里的角落坐下,刚要抬手叫酒保,邻桌两个醉醺醺的汉子就吵了起来,声音大得盖过了墙角的胡琴声。
“……你说那熔火公会能稳多久?我听说昨天蝎子们又派人来了,就在城西的废矿场!”
“管他娘的谁来,咱们佣兵只认钱。”
另一个打了个酒嗝,“不过话说回来,最近镇上的钨钢价涨得邪乎,听说都被血狼队囤起来了,黑岩佣兵团前天去抢,被城主府的人打断了腿……”
杨锋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皮微抬,不动声色地往那边凑了凑。
看来这小镇的水,比他在餐馆里听到的还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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