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齐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感染力:“你们试想,富商巨贾们为显身份气派,在龙舟会上必是争奇斗艳,宴饮无度,挥金如土!而底层小民呢?或可售卖些时令小吃、茶水点心、手工艺品于游人;或可被富商雇佣为船夫、杂役;更有那技艺傍身者,如吹拉弹唱、杂耍百戏,亦可借此谋生!
一场盛会下来,富商们得了面子(名声)和里子(利润),官府得了民心(赈济实效)和政绩(工程完成),而最底层的百姓,则实实在在地获得了糊口之资!此乃一石三鸟之计!”
雅间内一片寂静。唯有窗外江涛拍岸之声隐隐传来。李文焕听得心潮澎湃,眼中精光爆闪!
秦思齐的目光重新落回李文焕身上,带着洞悉世情的冷静:“文焕,你父亲在瘟疫之中,行的是‘杀富济贫’之策。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无可厚非。但此策如同双刃剑,虽解了燃眉之急,却也深深割伤了本地富商之心。
如今雨过天晴,他们惊魂甫定,对令尊,是既畏且怨。若此时离去,仅靠你所说的找托儿、唱赞歌,不过隔靴搔痒,甚至可能被视作虚伪。富商们心中芥蒂未消,日后难保不会在令尊新治之地,或明或暗使些绊子。”
他身体微微前倾:“首要是修复关系! 如何修复?强压不行,空言无益。唯有‘利’字当头!效法范文正公,给他们一个既能挽回颜面、彰显地位(名声),又能获取实利(赚钱)的舞台!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银子掏出来,在流动中惠及百姓!如此,方能真正弥合裂痕,化敌为友(至少是互利的合作者),更能在离任之际,将这‘活民有方’、‘调和官商’的美名,深深烙印在武昌士绅百姓心中!这才是真正的‘夯实名声’!”
秦思齐话音未落,赵明远已激动地一拍桌子,抢着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赵明远掰着手指头,眼睛发亮:
“第一,搞大活动!修东西也好,唱楚调也好,把富商们都拉进来,让他们出钱出力,还给他们立碑挂匾,让他们面上有光!这不就修复关系了?”
“第二,活动一搞,城里就热闹了!卖小吃的,卖玩意儿的,扛活的,唱戏的…大家都有钱赚!这不就带动经济了?老百姓得了实惠,能不念李伯父的好?”
“第三,富商们挣了面子得了利,老百姓得了活计,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名声传得响响亮亮!李伯父这名声,不就稳稳地更上一层楼了?妥妥的一石三鸟啊!”
李文焕早已听得心驰神往,秦思齐这番引经据典、切中时弊的谋划,比他原先想的找托儿唱赞歌不知高明多少倍!这绝非一个只懂得埋头算账的书呆子能想出的!他猛地抓住秦思齐的手腕,目光灼灼,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探寻:
“思齐!这绝不是临时起意!你老实告诉我!在府衙时,你是不是也给父亲献过策?是不是那些…” 他想到了瘟疫中那些雷霆手段、精准调度,绝非父亲一人能成!
秦思齐手腕被握得生疼,但他神色不变,只是平静地迎着李文焕探究的目光,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文焕,”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些方法,都是你想出来的。是你结合范文正公旧事,深思熟虑后得出的上策。与我无关。”
“什么?!”李文焕和赵明远同时失声惊呼,满脸错愕。
秦思齐挣脱李文焕的手,拿起米酒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两位挚友,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通透与深沉:“因为只有这样,你父亲才会真正重视你,看到你的价值,而不是仅仅把你当作一个需要庇护、或者‘备用’的儿子。”
“备用?”李文焕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白了白。秦思齐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破了他内心深处那层不愿面对的薄纱。官宦世家,父严子嗣多,竞争何其残酷!李璟正值盛年,若李文焕始终表现平庸,父亲的目光自然会转向其他更“堪用”的子侄或培养的心腹。这并非父亲不爱他,而是权力传承的冰冷现实。
看着李文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