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国与蜀国相隔三千里,官道蜿蜒穿过层层山峦。
纵是千里马也难抵路途漫长,短短几日内绝到不了蜀地边界。
夜色随着三人纵马疾驰渐渐深了下来,李茂贞勒住缰绳,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了脚。
崖边的风带着凉意。
李星云被捆在马鞍上,头歪向一侧,从白天到夜暮,但凡眉峰动一下,李茂贞便会屈指弹出一道气劲,精准打在他后颈,让那点苏醒的迹象瞬间湮灭。
这一整天,李星云始终在颠簸中沉睡。
李昭昭抱着一叠画卷走到悬崖边,借着月光铺开。
这是李茂贞数十年间寻来的,她指尖轻轻抚过,动作里带着些怅然。
徐墨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没说话,只是在她身旁坐下。
“今日没受伤吧?”
徐墨缓缓开口。
李昭昭摇摇头,目光望向崖顶的夜空。
弦月如钩,星辰稀疏地点缀着夜空。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好好看过这片星空了。”
她的声音很轻,徐墨却听得很仔细。
“儿时记事起,王兄还只是个指挥使,每日不是在平叛,就是在去平叛的路上。
府里的叔伯们跟着他出去,十有八九回不来。
我总怕,怕哪一天他也成了那些没回来的人。”
她忽然笑了笑,眼里却泛起湿意:“有一次他又要走,我抱着他的腿哭,求他别离开。
他蹲下来揉我的头,说‘阿云等我,哥要去干件大事’。”
“可我等了太久,久到窗台上的花谢了三茬,也没等来他的身影。”
“直到那天,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撞开府门,把我塞进地窖。
外面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震天,我捂着耳朵缩在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就昏睡过去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再醒来时,是被敲门声惊醒。
我推开地窖门,满院都是尸体,血流进青砖缝里,红得黑。”
“门缝里看到个穿锦袍的老太监,身后站着很多人,我以为是王兄回来了,跌跌撞撞开了门,等来的却是他晋升凤翔节度使的旨意。”
说到这里,她忽然转头看徐墨,月光落在她的脸上,照出那张五官精致的脸。
“后来他总算安稳了,带我去了凤翔。
他说,阿云以后可以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再怕了。”
那是她最安稳的日子。
李茂贞会在处理完公务后,提着点心去她的小院,看她临摹字帖,听她讲街上的趣事。
那时他眼里没有权谋,只有做兄长的温和。
说着说着,她的头轻轻靠在了徐墨肩上。
徐墨没有故作姿态,左手环住李昭昭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李昭昭的脸“腾”
地一下红了,却没有挣开,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良久,她才声音沉闷地开口,“可他封了岐王之后,我们兄妹之间见面就越来越少了。
直到他丢下岐国,去寻什么十二峒……”
她忽然抬头,望着星空喃喃道:“其实李星云说得对,那祸世的龙泉宝藏,本就不该出世。”
徐墨始终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直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等他低头时,才现她已在他怀里睡熟,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深夜的山风更凉了。
徐墨为他轻轻擦拭眼泪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往营地走,刚转过一道弯,树后突然站出一道身影。
李茂贞负手立在那里,他接过李昭昭,动作轻柔地将她放进早已扎好的营帐。
两人并肩往崖边走去,直到离营帐远了些,徐墨才开口:“你真觉得,你能拿到龙泉宝藏?”
“自然。”
李茂贞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徐墨嗤笑一声,夜风掀起他的衣袍:“若这宝藏真有终结乱世的力量,大唐又怎会亡?李茂贞,你好歹是一方诸侯,竟也信这种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