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泽正与徐琨商议着首饰盒的价钱,忽听集市东头传来一阵骚动。此起彼伏的“让让”声裹挟着急促的脚步声,原本分散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潮水般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他下意识伸手拉住一位跑得气喘吁吁的老汉,对方衣襟上还沾着菜叶子,显然是从菜摊赶来的。
“老人家,发生何事了?”袁泽话音未落,老汉已扯开嗓子嚷嚷:“快随我去看!范青天又在当街断案了!”说罢也不等回应,撒开袁泽的手腕就往前跑。
袁泽与徐琨对视一眼,眸中皆是藏不住的好奇。徐琨摩拳擦掌,压低声音道:“这范青天的名号早有耳闻,今日可得瞧个真切。”
袁泽将琉璃首饰盒小心揣入怀中,点头轻笑:“走,说不定能学些断案门道。”两人身形一晃,紧跟着如潮水般涌动的人流,拨开层层围观的百姓往前挤去。
徐琨仗着身形灵活,左钻右闪,袁泽则紧跟其后,时不时伸手拽住险些被冲散的好友。不多时,两人便挤到了前排,场中范淹拍案的声响和众人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
穿过层层围观的百姓,袁泽终于看清场中情景。青石台阶上临时搭起简易公堂,八名皂隶手持水火棍分立两侧,鲜红的“肃静”“回避”牌在日光下格外醒目。
正中太师椅上端坐着县令范淹,一袭青袍洗得发白却浆洗得笔挺,三缕长须随着微风轻颤。
他左手握着惊堂木,右手捏着一卷文书,目光如炬地扫过堂下跪着的两人——左侧是个满脸横肉、绸缎衣裳沾满泥污的富商,此刻正用丝帕捂着嘴角,指缝间渗出丝丝血迹;
右侧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粗布短打补丁摞补丁,怀中死死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范淹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握着惊堂木,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堂下。他轻轻叩了叩扶手,声音沉稳而威严:“王员外,你且再说一遍,究竟是如何被抢的?细细道来,休得有半句虚言。”
王员外肥硕的身躯在地上扭动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强装镇定,尖着嗓子说道:“大人明鉴啊!方才小人正从绸缎庄出来,揣着刚收上来的银票,准备去钱庄。这小贼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像个饿狼似的,一把就抢走了小人的布袋!小人拼命追赶,好不容易才在街角将他截住,可这小贼死不承认,还妄图狡辩!”
说着,他用丝帕捂着嘴角,指缝间渗出的血迹将丝帕晕染得斑斑点点,模样狼狈又委屈。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有人小声嘀咕:“王剥皮又在使坏心眼了”,“上次他家恶仆强抢民女,就是使的这等手段” ,议论声虽小,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跪在另一侧的少年急得满脸通红,清秀的脸上满是倔强。他向前挪动了半步,梗着脖子大声喊道:“大人!草民冤枉!草民今日一早去城西破庙,想求些残羹剩饭充饥,却在神像下发现了这个布袋。正准备送去官府,就被他们一群人围住,硬说草民是贼!”
少年声音哽咽,眼中泛起泪花,“草民连饭都吃不饱,哪敢做这等抢劫的勾当啊!”
范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王员外和少年身上来回扫视,如同能看穿人心。他突然重重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巨响,惊得王员外浑身一颤,险些瘫倒在地。“王员外,你说袋中是银票?”
范淹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几分森然,“可本官问你,这布袋如此鼓胀,若是银票,怎会有这般形状?且你绸缎庄到钱庄的路,皆是闹市,光天化日之下,这少年又怎敢公然抢劫?”
王员外的胖脸瞬间没了血色,额头上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衣领。他支支吾吾地辩解道:“许是...许是这小贼抢去后,将银票换成了银子,想要毁尸灭迹!对,一定是这样!”
“荒谬!”范淹猛地起身,袍角扫得案上竹简哗哗作响,“城西破庙今早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