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尾。
三个蚕匾在棚角排得整整齐齐:上茧占了大半,堆得饱满,泛着温润的乳光;次茧堆在中间,数量少些,却也规整;下茧只有小半匾,早已被周叔倒进石灰堆消毒。
苏清寒把旧铜温湿度计从蔟架旁挪到晾茧的麻布上方,温度计的铜壳被晒得微热,指针稳稳停在24c,湿度表显示7o——正是鲜茧存放的最佳条件。
“晚上得把棚帘留道两指宽的缝。”
她用手指比了比缝的宽度,“鲜茧里的蛹还在呼吸,闷着会出潮气,留道缝通风,茧才不会霉。”
阿禾蹲在麻布旁,指尖轻轻拨弄着茧子,忽然现一枚茧上沾着根细桑丝,丝的末端缠着个小小的刻痕——和柳玄留在提青网上的记号一模一样。
他抬头看向棚外,张叔正把清理好的方格蔟搬到棚外晒,竹片在阳光下泛着浅黄;李婶蹲在蚕匾旁,数着上茧的数量,嘴里还念着“今年比去年多两成”
;陈婶和周叔正把此茧装进竹笼,竹笼的编纹里还留着去年的桑叶痕。
阳光透过竹缝洒进来,落在茧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像给茧子镀了层薄纱。
苏清寒走到梁下,伸手够到悬着的旧烘笼——烘笼是竹编的,笼壁编得疏密有致,笼底垫着层薄铁皮,是柳玄当年专门用来烘茧的。
“等晾三天,蛹就死透了,到时候用这烘笼烘。”
她轻轻转动烘笼,笼身出轻微的“咯吱”
声,像在回应她的话,“柳前辈烘茧有讲究,先用4oc烘半天,再降到35c烘一天,烘出来的茧又干又白,能存大半年。”
阿禾站起身,看着满棚的蚕茧,指尖还留着茧子的温软触感。
从三龄蚕时用旧笼贮桑,到四龄用旧板扩箔,再到如今用旧梳采茧,那些带着岁月痕迹的老工具,那些邻里间递来的桑叶与援手,那些代代相传的老法子,像一根根细丝,慢慢织成了“踏实养茧”
这四个字。
风从棚帘的缝隙里吹进来,带着茧丝的清香,他忽然觉得,这满棚的蚕茧,不仅是蚕儿的成果,更是所有人用心守护的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