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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心思脸红,只觉得心不断下沉。
饭后,他主动去洗碗。
然后,他走到客厅中央,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不是普通的刀,形状古怪,颜色暗沉。
“你要干什么!”
我尖叫。
他没回头,朝着那把空摇椅,一字一顿:“以此血脉为引,孽障由我而起,今日以此身了断,因果俱散!”
说完,他用那刀划破了自己的掌心,血滴在地板上,颜色暗得黑。
几乎同时,房间里那盏最亮的吊灯,“啪”
一声爆裂,碎片四溅。
整个客厅陷入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路灯光。
一股强大的、难以形容的力量以摇椅为中心扩散开来,像无形的波纹。
墙壁出呻吟,家具轻微震颤。
那霉味和香火味浓烈到极点,然后骤然消失。
一切都静止了。
摇椅不再晃动,就那样孤零零地立着。
周磊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手掌的血滴答落下。
他脸上没有轻松,只有一种虚脱般的疲惫。
“结……结束了?”
我颤声问。
他缓缓点头,踉跄一步,扶住墙才站稳。
“我用……祖上传下来的方法,加上……自己的血,强行斩断了契约。
代价很大,但……总算断了。”
他告诉我,那账本是一个古老的“阴债”
契约书,谁拿到,谁就容易受诱惑借贷,而真正的利息远想象。
他无意中得到,没抵住贪念。
那把摇椅,就是债主派来“收账”
的具象化存在。
它看不见,但能依附物体,与人产生诡异的联系。
他用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剥离了它的依附。
“那……它走了吗?”
周磊看着那把空摇椅,眼神深处仍有一丝恐惧:“至少……暂时不会来了。”
我们连夜打扫了客厅,把摇椅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站。
周磊手上的伤口很深,但血很快止住了,他说那是契约反噬的伤,寻常医药难治,只能靠时间养。
之后几天,家里的霉味散了,温度恢复正常,猫也敢在客厅晒太阳了。
周磊慢慢恢复,虽然憔悴,但眼神里的惊恐少了。
我们绝口不提这件事,努力让生活回到正轨。
他甚至又开始试探着碰我,动作小心翼翼,带着劫后余生的渴望。
亲密时,他伏在我身上,低声说:“老婆,差点就……再也碰不到你了。”
那一刻,我紧紧抱住了他。
一个月后,似乎风平浪静。
直到我整理旧物,在一个塞满杂物的抽屉底层,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牛皮纸封面的东西。
是那个账本。
它被我扔掉了,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脏狂跳,颤抖着翻开。
账目依旧,最后一行,“周磊,借财十万,息待议”
那几个字,墨迹依旧新得诡异。
但在那一行下面,多了一行更小、更扭曲的字,像是用指甲蘸血划上去的:
“强毁契约,息转来世。
座已标记,永世相随。”
我冲到客厅。
周磊正坐在新买的沙上休息,脸色似乎比前几天又差了点。
阳光照在他身上,他身后,新沙投下的阴影里,轮廓隐隐约约,似乎……有点像一把摇椅的靠背。
他见我脸色煞白,问:“怎么了?”
我张张嘴,却不出声音。
都市的怪谈里,又多了一个关于贪念与代价,永无止境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