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倾斜的船舱里互相碰撞,却找不到逃生的方向。没人记得,这场覆灭的开端,不过是指挥室里一次短暂的判断空白——那几秒的迟疑,最终化作了深渊张开的巨口。
执行是连接战略与战场的桥梁,亦是贯通作战体系的血管。
当执行的链条断裂,再恢弘的构想也只能在纸面上慢慢发霉。战壕里积着没过脚踝的泥水,士兵们蜷缩在冰冷的掩体后,步枪的枪口对着前方的铁丝网,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们盯着腕表的指针一圈圈转动,预定的炮火掩护时间过了十分钟,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只有远处敌人的碉堡偶尔传来冷枪的脆响。车间里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工程师把标注“突击装备”的图纸铺在满是油污的工作台上,手指反复划过零件组装的线条,旁边的零件箱敞开着,金属零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却没有一个工人来领取——本该运输零件的卡车在半路陷进了弹坑,司机在无线电里的呼救声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在杂音里。
最前排的新兵攥着爆破筒,手心的汗把筒身的防滑纹浸得发亮,他本该在炮火覆盖后冲上去炸掉铁丝网,可现在只能看着时间流逝。敌人的探照灯扫过战壕,他猛地低下头,爆破筒的金属外壳硌得胸口生疼,却不敢有丝毫动作。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他才明白,失败的阴影从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自己连扣动扳机的勇气,都被执行的拖延一点点蚕食。
支援是维系前线生命的心脏,亦是跳动在战场脉络里的脉搏。
当支援中断,弹尽粮绝的绝境便会像潮水般淹没每一个阵地。
阵地前沿的沙袋堆被轰得只剩下半截,士兵们靠在断墙上,空了的弹匣散落在脚边,有人试着把步枪拆开又装上,金属零件的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却找不到一颗能填入枪膛的子弹。
他们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喉咙里像塞了砂纸,只能发出沙哑的喘息。
医疗兵跪在伤员身边,背包里只剩下一个空了的吗啡针管,伤员的腿被弹片贯穿,鲜血把裤腿浸成深褐色,裤管下的碎石早已被染红。
医疗兵撕下自己的军衣,用力裹住伤口,可血还是从布条里渗出来,顺着伤员的脚踝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伤员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医疗兵只能攥着他的手,感受那点温度慢慢变冷。
而在后方三公里的仓库里,弹药箱堆得像小山,标签上“紧急支援”的红漆还很鲜亮,却没有一辆运输车来搬运。
调度员把支援清单压在了一堆文件底下,他忘了前线的急件,还在对着报表计算损耗;仓库管理员靠在门边抽烟,看着阳光照在落灰的弹药箱上,烟雾从他嘴角溢出,模糊了远处前线传来的隐约炮声。原来,支援的距离从不是三公里的路程,而是一道被忽视的供应链深渊,把生的希望和死的绝望,隔在了两个世界。
指挥、执行、支援,这三者咬合在一起,便成了驱动战争的巨型齿轮组。
黄铜的齿牙泛着冷光,指挥的齿轮带着灯塔的微光,每一次转动都校准着战场的方向,差一丝角度,便会让后续的齿轮全部错位;执行的齿轮咬合着战略的纹路,每一次卡合都推动着战术落地,少一颗齿牙,整组传动便会卡在原地,再难前进;支援的齿轮裹着机油的温润,每一次转动都输送着生命的能量,一旦机油干涸,齿轮的转动便会变得滞涩,最终在刺耳的摩擦声里停转。
就像那座坠入永夜的舰桥、那条没能冲锋的战壕、那个失去支援的阵地,只要有一个齿轮崩裂,整台机器便会轰然倒塌。齿轮散落在战场上,被炮火熏黑,被鲜血浸透,成了无人问津的残骸。
战争从不会原谅任何一块短板,历史也只在纸页上记录下崩溃的瞬间,没人会记得那些因为指挥空白、执行拖延、支援中断而逝去的生命。唯有让指挥的灯塔常明、执行的血脉常通、支援的心脏常跳,那支钢铁方阵才能在焦土上稳步推进,炮火才能朝着既定的坐标准确咆哮,而那些年轻的生命,才能在最残酷的环境里,握住生的希望。
这个世界上不由在有人比陈树生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