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交织在一起,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非人的冷硬质感。
“没有。”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其中牵扯到了很多思考。
指尖在叶菲姆名字的标注上微微顿了顿,粗糙的纸页边缘刮过指腹,留下淡淡的涩感。
仿佛透过这简单的标注,能看到那个在前线奋勇拼杀的男人——军靴陷在泥泞里,作战服上凝结着冰霜,领口沾着未干的血渍,却依然挺直着脊梁,像株在寒风中不倒的青松。
那名字的墨迹有些晕染,边缘模糊得如同记忆里的影子,却在他心头烙下滚烫的印记。
煤油灯的灯芯爆出个火星,将他脸上的沟壑照得愈发分明。
虽然与叶菲姆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加起来不过是几次在指挥部匆匆碰头的功夫,每次都被作战指令、伤亡报告切割得支离破碎,可陈树生对那个男人的性子却了如指掌。
就像老农认得地里的每株庄稼,渔夫辨得清海里的每条鱼,他能从叶菲姆说话时紧抿的嘴角、握枪时暴起的青筋里,读懂那份藏在粗犷下的执拗。
在汇报战况时,那家伙的声音洪亮如钟,说到牺牲的士兵,喉结却会不自觉地滚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像被乌云遮住的星光。
这些细碎的构思和猜测在他脑海里翻涌,如同地图上交错的线条,织成一张名为“了解”的网,将那个远在前线的身影牢牢网在心头。
窗外的风呜呜地叫着,像是在为远方的战事哀嚎。
陈树生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地图上的前线区域,那里被红笔圈出的范围,此刻正浸透着鲜血与炮火。
他仿佛能听到电话线那头传来的枪炮声,能感受到叶菲姆在硝烟中坚毅的目光,那份了解化作一股复杂的情感,在胸腔里沉沉浮浮,既有对战友的信任,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如同这房间里的灯光,明明灭灭,照不亮所有的角落。
灯光在地图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陈树生的指尖在叶菲姆的名字上轻轻摩挲,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些许力量。
前线的风裹着冻土的腥气,像无数把钝刀在脸上反复切割。
此刻,叶菲姆的军靴多半已深深陷进没踝的泥泞里,褐黑色的泥浆顺着靴筒缝隙往里钻,冻结成冰碴子磨着脚踝,每挪动一步都要耗费全身力气,靴底与冻土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旷野里格外刺耳,如同命运的齿轮在艰难转动。
裤腿上凝结的冰壳随着动作咔嚓作响,碎成尖锐的棱角扎进皮肉,可他像是浑然不觉,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划出一道倔强的剪影,仿佛要与这严酷的环境抗争到底。
作战服上的冰霜还没来得及融化,在寒风中闪烁着冷冽的光,如同镶嵌在衣料上的碎玻璃,反射着远处零星炮火的微光。
领口沾着的血渍早已冻成暗红的硬块,与灰褐色的泥点交织成狰狞的图案。
风灌进破损的袖口,将里面的棉絮吹得翻卷出来,像团灰白的乱发在风中瑟缩,可他紧攥步枪的手指却依旧稳定,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仿佛与枪杆融为了一体。
他的眼里,只有阵地前那道冰冷的铁丝网。锈蚀的铁丝上挂着凝结的冰棱,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哀鸣,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
网眼间缠绕的破布条被冻得硬挺,像一只只僵硬的手臂在半空中摇晃,阻拦着前行的道路。
远处律贼盘踞的废弃厂区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断壁残垣上爬满枯萎的藤蔓,如同巨兽脱落的皮屑,黑黢黢的窗口像是一只只窥视的眼睛,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那是他战斗的目标,是他全部的关注所在,所有的疲惫与伤痛,在看到那片厂区时都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怒火,支撑着他继续坚守在这苦寒之地。
城市后方那些暗流涌动的势力,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正吐着信子觊觎着前线的成果。
电话线另一端充满试探与算计的阴谋,像蛛丝般越缠越密,将整个局势编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那些在酒桌上碰出的虚伪笑谈,公文里藏着的阴阳怪气,会议室中明争暗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