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颤抖的手第三次才勉强打着打火机,幽蓝的火苗在狂风中剧烈摇曳,像一只濒死的飞蛾,在黑暗中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当烟卷终于被点燃,他猛地深吸一大口,辛辣的烟雾如滚烫的铁水般灼烧着喉咙,呛得眼眶发酸。
短暂的刺痛感让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稍稍舒缓,可胸腔里积压的烦躁却如闷烧的炭火,在寂静的深夜里越燃越旺,灼烧着每一寸神经,与远处城市霓虹闪烁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更添几分无处宣泄的压抑。
恰在这时,手背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像是被谁恶作剧地抹了把冰碴。鲍里斯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不是雪——他盯着自己发红的手背,那些细小的颗粒正簌簌坠落,在柏油地面上蹦跳着,发出细碎的脆响。
铅云翻涌的苍穹裂开蛛网状的裂隙,万千冰霰如撒落人间的碎玉,裹挟着刺骨寒意倾泻而下。
这些冰晶不同于绵密的雪絮,亦不似柔润的雨珠,倒像是天神锻造兵器时迸溅的银屑,裹挟着冷冽锋芒扑面而来。
首粒冰晶如淬毒的箭矢,精准刺入他的眉骨,剧痛令他下意识阖目,睫毛瞬间凝上一层薄霜,恍若覆着冬日的雾凇。
紧接着,又有冰珠顺着衣领的罅隙潜入,贴着滚烫的肌肤蜿蜒游走,所经之处寒意蔓延,激得皮肤上泛起细密的战栗。
最刁钻的一粒正巧砸中燃着的烟头,火星骤然迸散,烟头在冰霰的撞击下应声坠落,灼痛的指尖本能地蜷缩,如同受惊的蝶收拢翅膀。
鲍里斯弯腰捡起半截还在冒烟的香烟,冰粒不断砸在他的外套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仿佛天空在敲打着急促的鼓点。他
望着满地蹦跳的冰珠,忽然觉得这冰冷的雨珠,倒像是老天爷在模仿他此刻破碎又凌乱的心情。
这些冰粒不过指甲盖大小,却比冰雹更显刁钻。
它们裹挟在风里,如被激怒的蜂群,密密麻麻地朝着天台扑涌而来。
打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迸溅出的细碎冰晶在路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宛如无数银针刺刮金属;落在天台的钢板上,凹陷处积起一层冰碴,沉闷的“邦邦”声混着钢板震颤的嗡鸣,节奏愈发急促,愈发密集,仿佛老天爷握着无形的巨锤,正对着这城市肆意宣泄怒火。
又似一场荒诞的打地鼠游戏,只是那无形的“锤子”毫无章法地落下,每一声闷响都敲在人心尖上,让原本烦躁的情绪更添几分慌乱。
有几颗冰粒斜斜掠过晾衣绳,将残留的水珠冻成冰棱,在风中摇晃出冷光,宛如悬挂着无数微型三棱镜,把暗沉沉的天色切割成支离破碎的光斑。
鲍里斯把烟叼在嘴角,金属打火机的火苗在冰粒中挣扎着跳跃,第三次才终于点燃烟卷。
他腾出双手拢了拢衣领,羊毛呢料已经被冰粒砸得发潮,带着刺骨的寒意渗进皮肤。冰粒打在他的手背,留下一个个转瞬即逝的白痕,像被无形的刻刀轻轻划过,随即融化成细小的水珠,混着冷汗滑进袖口,在腕间织成一片黏腻的网。
他抬头望去,远处的城市灯火在冰粒的冲刷下变得模糊。二十三层的高度让霓虹失去了温度,光晕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像被打碎的玻璃碴子撒在墨色的布上。
楼群之间的风更烈了,裹挟着冰粒如钢针般刺向面颊,天台边缘的铁皮挡板被吹得“哐哐”作响,锈蚀的铆钉在震动中发出垂死的呻吟,像是随时会被掀翻的棺材盖。
鲍里斯深吸一口烟,看白雾在冷风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恍惚间觉得整座城市都在冰粒的肆虐下摇摇欲坠。
烟卷在唇间微微抖动,鲍里斯下意识用食指弹了弹,却只是徒劳地看着烟灰又多积了一截。
寒风掠过天台栏杆,将那摇摇欲坠的烟灰柱瞬间打散,细碎的灰烬如雪花般落在胸前那枚黄铜警徽上。
这枚警徽曾是他的骄傲,如今却布满岁月的痕迹,往日的光泽早已褪去,此刻沾着烟灰和冰粒融化的水珠,更显斑驳陈旧。
他伸手轻轻擦拭警徽,却发现那些污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