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桌面的节奏逐渐与太阳穴血管的搏动同步。
鲍里斯发现自己在数心跳——当数到第二十三下时突然意识到,这堆纸质坟墓里封存的悲剧数量,恐怕比他服役期间打光的子弹还要多。
某种冰冷的战栗顺着脊髓爬上来,仿佛有无数个透明人影正从卷宗缝隙里渗出,他们的指纹还留在这些泛黄纸页上,而瞳孔里的光早已熄灭在某个没有星光的寒夜。
最上方那本卷宗的装订线已经绽开,露出内页边缘深浅不一的污渍。
鲍里斯知道那可能是血迹,也可能是伏特加,更有可能是泪水干涸后的盐霜。
当他的影子终于覆盖整座纸山时,鲍里斯意识到这些卷宗正在重组他的认知结构。
每份档案都是块记忆的暗物质,其质量远超物理形态的束缚。
它们构成的不是牢笼,而是面扭曲现实的棱镜,透过它能看到整个国家的创伤史——从古拉格的雪原到车臣的断墙,所有苦难都在这堆纸页中完成了量子纠缠。
某种比愤怒更沉重的物质在胸腔里结晶。
鲍里斯把颤抖的手掌平铺在最上层的卷宗上,皮革封面吸收着体温,像在完成某种残酷的能量传递。
当收回手时,他注意到自己的指纹正缓缓从封皮上消失,就像档案里那些被系统抹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