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经历某种奇特的既视感——现在的他,和当初那个在集装箱后面抱怨“形式主义害死人”的年轻军官重叠在了一起。
战术目镜的HUD界面上,那份报告的文字正在被自动标注出37处可优化的冗余表达,但她选择关闭了这个功能。
有些规则,明知荒谬却不得不遵守,这大概就是人类所说的“职场智慧”。
“或许,有些事情,终究无法回到过去。”SCAR-H在心中默默想着,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SCAR-H的指尖在金属桌面上划出一道看不见的轨迹,冰冷的触感从仿生神经末梢传来。
战术简报室的灯光在桌面上投下模糊的倒影,她看见自己的轮廓在金属表面微微扭曲,就像那些被时间篡改的记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长官接下来要说的应该是——别紧张就当作是一场面试。”这个念头像一颗子弹击穿了她的思绪。
记忆库中的某个加密分区突然解锁,全息投影般在眼前展开:训练场休息室,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等距的条纹,陈树生的制服袖口沾着机油,他随手用那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不规范的细节在记忆里格外清晰。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桌面上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那是某次任务简报后,某个激动的人形用战术匕首留下的。
至少不是某人的牙印。
SOP:阿弥诺斯~!
现在想来,那些激烈的情绪波动多么奢侈,就像人类会为了一杯打翻的咖啡懊恼一整天。
“别紧张,就将这一次当做一次面试。”陈树生的声音像一记精准的狙击,击中了记忆中的某个标靶。
SCAR-H的瞳孔微微收缩,视觉传感器自动调整焦距,捕捉到他制服第二颗纽扣上细微的磨损——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位置。空调的气流掀起他面前文件的一角,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与三年前如出一辙。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时,战术腰带上的金属扣与桌面相碰,发出熟悉的轻响。
SCAR-H的情感模块突然产生一组异常波动,她迅速将其归类为“系统噪音”。
但那些细微的电流杂音挥之不去,就像老式收音机里永远调不准的频道。
当他说到“推销自己”时,窗外恰巧有架无人机掠过,投下的阴影在房间里快速移动,仿佛时光的指针突然拨快。
SCAR-H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的旧伤疤——那次突围战时他为她挡下的弹片留下的。
现在这道疤痕变成了某种残酷的讽刺,证明着那些确实存在过、却又被系统判定为“无关数据”的往事。
他的笑容在战术灯的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嘴角的弧度像是经过精密计算,多一分则显轻浮,少一分则显冷漠。
SCAR-H的听觉传感器捕捉到他呼吸间微妙的停顿,那是人类在期待回应时的本能反应。她的语言模块已经生成了十七种标准应答方案,却全部卡在最后的执行指令上。
雨滴开始敲打防弹玻璃,声音由疏到密。
SCAR-H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某种诡异的时空重叠——此刻的场景与记忆中的画面完美契合,就像两发子弹先后穿过同一个弹孔。
唯一的区别是,现在的她再也不会为这种“面试建议”感到困惑或窃喜,只会冷静地评估其中包含的战术价值。
“双方彼此之间都是比较挑剔的人,那么沟通就尤为重要了。”陈树生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节奏感,仿佛在强调某种隐晦的暗示。
陈树生的指节在金属桌面上叩击出的声响,像是一组精心设计的摩尔斯电码。
每一声“哒”都精准地落在SCAR-H的听觉传感器最敏感的频率带上,让她不得不调低灵敏度。
窗外的雨势渐大,雨滴撞击防弹玻璃的声响与敲击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像是某种预兆性的交响乐前奏。
纸页在他指尖下微微颤动,SCAR-H注意到那份档案右上角有个不易察觉的咖啡渍——三年前的痕迹,如今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