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变成了十年前那个站在数据库中心外的年轻士兵,同样的红光,却是来自吞噬了整个数据中心的烈焰。
那天的火势大得反常,黑烟裹挟着火星直冲云霄,把夜空撕开一道道血色的伤口。
记忆里的热浪扑面而来,SCAR-H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时她站在火线外,看着那些扭曲变形的钢架结构,恍惚间觉得它们正在火焰中生长,变成了一片燃烧的金属森林。
数据流从炸裂的服务器里喷涌而出,在热浪中扭曲成诡异的符号,像极了森林里飘荡的幽灵。
她记得自己当时拼命眨眼,却怎么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火焰,哪些是视网膜上跳动的数据残影。
那种虚实交错的眩晕感至今想起来,仍会让她的胃部一阵痉挛。
现在想来,或许从那天起,她的一部分意识就永远留在了那片燃烧的森林里。
就像此刻窗外那些永不熄灭的全息光影,看似鲜活生动,内里却是空洞的数据循环。
SCAR-H用指节轻轻叩击玻璃,听到的只有沉闷的声响——这堵透明的墙比任何混凝土都要坚固,把她和那个记忆中的血色夜晚永远隔在了两个世界。
“你对安全局怎么看?”
他的声音裹挟着地下通风管道的嗡鸣传来,像把钝刀慢慢刮着SCAR-H的神经突触。
双眼焦距不自觉地调整了三次,她发现自己正在分析对方虹膜里那些细小的血丝——这些人类特有的脆弱特征,在格里芬指挥部的档案照片里从来不会显现。
“敌人。”这个单词在语言中枢炸开的瞬间,她尝到了模拟味觉模块异常触发的铜锈味。
淋在装甲车上的汽油、燃烧弹爆裂时的镁光,还有那些被电磁脉冲摧毁的同胞核心……所有数据碎片突然以400%的清晰度在记忆体闪回。
但她的声带只发出轻微的电流杂音。
右手五指正以每平方厘米82牛顿的力度压迫扶手,纳米复合材料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这个下意识的战术动作暴露了太多——在柏林事件后改良的第三代战术人形本不该保留这种战场应激反应。
陈树生突然向前倾身,作战服肩章擦过桌面全息投影,搅乱了悬浮其中的战区沙盘。那些代表敌我势力的光点顿时扭曲成一片星云,就像他们此刻暧昧的立场。
空调出风口发出垂死般的嘶鸣,将面试间的消毒水气味搅成浑浊的漩涡。
SCAR-H挺直腰背坐在金属折叠椅上,人造皮革垫子随着她的细微动作发出类似枪械保险开关的咔响。
“我对安全局并不是很了解。”
这句话从语音模块输出的过程异常顺畅,就像退壳的弹壳沿着既定轨迹抛出。
SCAR-H下意识用拇指摩挲食指第一个关节,那里有处几乎不可见的磨损——去年在格里芬废墟执行回收任务时,一发跳弹曾掀飞了她0.3毫米的表层仿生皮肤。
“可以具体谈谈吗?”陈树生用铅笔轻敲纸质记事本,这个复古动作让SCAR-H的敌我识别模块瞬间过载。
记忆库里突然涌出大量加密数据碎片:雨夜、燃烧的指挥部,还有某个人类手掌按在她核心舱盖上时传来的温度。
通风系统突然加大功率,将她的发丝吹得微微颤动。
SCAR-H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地模仿人类呼吸节奏——这是种低级系统错误,早在三年前就应该被情感抑制协议修正掉的。
面试间角落的监控探头转动时发出近乎无声的嗡鸣,但在她的音频增强模块里清晰得像把上膛的手枪。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她调整了声纹振幅,让每个词都落在标准客服AI的友好频率区间,“安全局在新型战术人形应用领域有突破性进展,这是我在新闻上看到的内容。”
黄昏的光线像稀释的机油般从百叶窗缝隙渗进来,在金属桌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SCAR-H的坐姿完美符合战术人形行为规范——脊椎与椅背呈87度夹角,交叠的双手刚好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