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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过太多装腔作势的武夫,但陈树生不一样。
这家伙的眼底藏着东西,就像他那个永远上锁的战术背包一样,里面肯定塞满了意想不到的宝贝。
“实际上相比于他能指挥千军万马,”陈树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个人经历才更为让人感到惊叹。”指挥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像是岁月在那位古人脸上刻下的皱纹。
他所说的那个人,虽然在泛黄的史书上占据着显赫的位置,但那些工整的铅字背后藏着的,是一个被后世简化到近乎苍白的身影。
史官们用“陈桥兵变”四个字就打发了他半生的戎马倥偬,用“杯酒释兵权”一笔带过了他毕生的政治智慧。
格琳娜注意到陈树生的目光变得深远起来,仿佛穿透了指挥室的金属墙壁,看到了某个遥远的时空。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史书上当然有他的名字,地位也不低,但……”
一个微妙的停顿,这是对于能在史书留下自己名字之人的敬重。
“就像被精心装裱起来的古画,人们只看得见表面的辉煌,却看不见画布背面的斑驳。”
陈树生拿起桌上的水壶,却没有喝,只是盯着壶身上模糊的倒影:“他的前半生更没什么人愿意深究,毕竟……”嘴角勾起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成王败寇的故事里,谁会在意寇的童年?”
全息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在空气中投射出几个模糊的年号。格琳娜看到陈树生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发光的字符,仿佛在抚摸某个古老的碑文。“人们记得更多的则是他的篡位,”他的手指突然停在“建隆”两个字上,“和骤然死亡的谜团...”最后一个音节几乎消散在通风系统的嗡鸣中。
“宋太祖,赵匡胤。”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现在的日期,而他的眼神却分明停留在九百多年前的那个雪夜——当一件黄袍被强行披在某个将军肩上时,历史的车轮就这样不可逆转地改变了轨迹。
“当然,你应该是没听说过......”陈树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格琳娜注意到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飘忽起来,仿佛穿透了指挥室的金属墙壁,看到了某个遥远的时空。
“但你应该知道唐朝,”陈树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划,像是划开时空的帷幕,“毕竟唐人街基本上可以说是到处都是。”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沧桑。
“而他出生在那个帝国的末期……”陈树生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砂纸般的粗糙质感,“那是一个十分动乱的历史。”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沉重,像是丧钟的余韵。
“一个庞大帝国的解体。”这句话像块石头般砸在寂静的指挥室里。
“而接替那个王朝的历史。”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从一个人的离家出走开始,从一个人的流浪开始……”
“流浪……”这个字眼像针一样刺进格琳娜的神经。
她的手指突然攥紧了战术平板的边缘,指节泛白。
记忆中的寒风似乎又吹过她的后颈,带着垃圾堆的腐臭和街头巷尾的霉味。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巷子角落的小女孩,数着硬币等待天明。
“嗯,彼时的他还被人叫做赵匡胤。”陈树生的手指在战术桌上轻轻画着那个古老的名字,指腹与金属桌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指挥室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的战区地图上,与那些现代军事符号重叠在一起。
“当时已经21岁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娶了媳妇,也有了儿子。”
“此前的生活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特别的事发生。”
格琳娜注意到陈树生的目光变得恍惚起来,仿佛穿透了时空的迷雾。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军用水壶上的划痕,那动作像是在抚摸某个尘封已久的家谱。
“至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