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知道,结界将溃。
可就在这一刻——
阴风骤起。
阴风如刀,割裂冥雾,自地底深处翻涌而出的黑气凝成一道残影——崔元衡!
他只剩半张脸尚存轮廓,另一侧颅骨森然外露,眼窝空洞却燃着幽蓝鬼火。
破碎的判官袍缠绕周身,像一面被焚毁的旗帜,猎猎作响。
他双手抓向虚空,指尖划出扭曲符印,直取碑心那枚正欲升腾的生死簿碎片。
“你无权改写千年规矩!”他的声音不是从喉间发出,而是自九幽之下震荡而来,带着地府律令特有的威压,“律法不容私断,秩序不可更易!沈青梧,你僭越了!”
结界震颤未止,轮回之门已现微光,万千冤魂屏息凝望。
这一刻,不只是生死交替的关口,更是新旧冥律交锋的终局。
可沈青梧没退。
她站在昭冤台中央,灰金锁链深入血肉,每一寸骨骼都在哀鸣。
额心“判”字逆旋如轮,精血自七窍缓缓渗出,染红了唇角。
她听见体内生命力如沙漏倾泻,也感受到无数亡魂残留的怨痛在识海中翻腾咆哮。
但她笑了。
一缕极冷、极静的笑意,自唇边绽开。
“我非改写。”她低语,舌尖蓦地咬破,一口滚烫精血喷洒而出,尽数落在判魂笔尖。
血光炸裂!
笔锋顿生雷霆之势,笔毫根根倒竖,仿佛有万鬼齐吟为其助势。
她手腕疾转,在虚空中挥毫落墨,一字一杀机:
“逆律裁决·壹”!
金色法则纹路自笔端蔓延,瞬间织成一张巨网,笼罩整座昭冤台。
这不是寻常审判文书,而是“非常之判官”独有的至高权限——代天行罚,临机专断,可不经禀报、不依旧典,直接裁定“秩序之蠹”,予以当场镇压!
崔元衡残魂猛地僵住,鬼火狂跳。
“不……不可能!你尚未通过地府三审七验,岂能动用此权?!”
“你说得对。”沈青梧眸光如刃,冷冷注视着他,“我没有资格。”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吹过坟茔。
“可现在——我即是资格。”
话音落下,金字轰然砸落,正中崔元衡眉心!
“啊啊啊——!!!”
惨叫撕裂幽冥,他的形体开始崩解,皮肉化灰,魂核震荡,如同被天地共弃。
那枚生死簿碎片被金光托起,稳稳落入沈青梧掌心,温润却沉重,似承载百年沉冤。
就在此刻——
“咔……”
一声脆响,静默结界终于碎裂。
如琉璃坠地,亿万片光影纷飞四散。
封闭百年的轮回通道轰然开启,一道乳白色光柱自天外垂落,照彻幽冥。
那些围聚碑前的亡魂,有的跪地叩首,有的相拥而泣,更多的只是静静抬头,望着那束久违的光。
然后,他们逐一化作流萤般的光点,升腾而去。
悲鸣止息,轻叹如风。
新生的秩序,终于迎来了第一波归途之魂。
然而,就在最后一道魂光消逝之际,昭冤台碑石骤然剧震!
“轰——!”
一道裂隙自碑腹裂开,从中飞出一枚漆黑玉简。
它通体乌沉,不见文字,唯有七点暗红微光,如将熄的炭火,在表面缓缓流转。
沈青梧伸手接住。
寒意刺骨。
她一眼便知——这是“罪名榜”,是地府最隐秘的追责凭证,唯有非常之判官才能启封。
上面浮现出的七个名字,皆为尚在人间之人,却早已以权谋遮天,以血祭固权,参与过那场景明十年的惊天阴谋。
她的瞳孔骤缩。
七人之中,竟有三人仍居庙堂高位,一人执掌刑狱,一人统领禁军,一人……竟还是当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