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禁忌之夜!
可萧玄策神色不动,接过诏书与玉玺,提笔蘸墨,落字如刀:
“传朕旨意:自即日起,太庙闭门七日,由判魂司代行祭告之责。凡景明十年涉案者,无论生死,皆可递诉状于清明台。朕——亲受理冤。”
笔锋收尾,他重重按下玉玺。
朱红印泥如血绽开,映得诏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在燃烧。
这是百年来第一次,有帝王以正式诏令形式,承认皇室罪案可被公开审理!
更是前所未有地,将审判权交予一个女子、一个本该卑微如尘的才人之手!
断言怔怔望着那道诏书,喃喃道:“陛下……您当真要为此背弃祖制?”
萧玄策抬眼,目光穿过夜色,与沈青梧遥遥相对。
“祖制?”他唇角微扬,冷意森然,“若祖宗之法,是用来包庇弑兄篡位、卖国求荣之徒……那这‘制’,不要也罢。”
风忽止。
天地一片死寂。
唯有线清静立回廊之下,织机银线穿梭不停,命纹丝线一根根缠绕成章。
她将沈青梧所诵遗言尽数编入《断统纪》正卷,又以秘法引动地脉命丝,勾连北方阴气波动之处。
突然,织机一颤。
银线崩断三根,命纹图谱剧烈扭曲,显现出一座隐匿于北陵深处的“隐冢”位置——那里从未列入皇陵名录,却埋藏着最庞大的怨气源。
她眸光一闪,迅速绘出地图,封入阴牍,以阴风托送,悄无声息滑入养心殿窗缝。
夜更深了。
沈青梧低头看着掌心逐渐黯淡的红线,知道这一夜尚未结束。
她转身,望向宫苑北侧那座孤耸的高台——清明台。
传说中,唯有至冤之魂,方可登台诉愿;唯有通冥之人,才能召唤亡灵。
今夜子时,她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颈缠白绫、死于冷井的废太子。
符纸已在袖中备好,香炉藏于袖底,冥火只待点燃。
她迈出一步,身影融入夜色,像是一道游走阴阳之间的判决之影。
子时三刻,清明台。
风自北来,裹挟着腐土与铁锈的气息,吹得铜盆中冥火摇曳不定。
沈青梧立于高台中央,素衣染灰,肩头血痕未干,却挺得笔直如剑。
她不焚香,不叩首,只将手中残存的牌位灰烬尽数撒入铜盆。
火星溅起,灰烬翻腾,竟在火焰中浮现出一道道扭曲人名——那是被抹去的七位谏臣之魂,此刻正以残念为引,助她开启通往幽冥最深处的门扉。
符纸燃尽最后一角,天地骤然一暗。
星月无光,万籁俱寂,连宫墙外巡逻的禁卫脚步都仿佛被无形之手掐断。
唯有清明台上,那团幽蓝冥火猛地暴涨,化作一道竖立的裂口,如同地府睁开的眼睛。
一道虚影,缓缓踏出。
他身披白绫绞索,脖颈处深陷淤紫,双目空洞却燃烧着不灭的怒焰。
身后七道戴枷魂影亦步亦趋,皆是当年随太子伏诛的旧部亲信,冤气凝成黑雾,缠绕周身,久久不散。
废太子萧承稷。
沈青梧没有跪,也没有退。
她迎着那道满含悲愤与质问的目光,冷冷开口:“今日我不拜祖宗,只问冤魂。你要的不是超度,是正名。”
话音落下,铜盆中的火焰轰然腾起数尺高,火光映照她苍白的脸,宛如判官临世。
“我已焚其牌位,揭其伪史,召你登台诉愿。”她抬手一扬,七张写满血书的黄纸在空中盘旋,“七位谏臣遗言俱在此,先帝篡诏、逼杀储君、献首北狄……桩桩件件,皆非空口妄言。”
废太子的身影剧烈颤抖,口中发出无声嘶吼,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咽喉,无法出口。
忽然间,他抬起枯手,指向天际——
空中骤现九字,由鲜血凝聚而成,悬于清明台顶,久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