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身后内侍无人敢随。
他面色冷峻,眸光如刀,袖中隐约露出半枚残缺玉玺的轮廓——那是先帝御玺,仅存的一角,藏于皇帝贴身锦囊多年。
他站定,目光直逼沈青梧。
“若你真能断此案,”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钉,“朕允你调阅内阁密档,包括先帝临终起居注。”
沈青梧冷笑,唇角扬起一抹讥讽弧度。
她一步步走向石碑,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之上。
“你不信我?”她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却锐利,“可你的脉搏……比谁都快。”
萧玄策瞳孔微缩。
她竟听得到他的心跳?
不等他反应,沈青梧已抬起左手,毫不犹豫按向那刻着第二罪的碑面!
“滋——”
皮肉接触的瞬间,掌心血肉竟如蜡油般融化,化作一道暗红符印,缓缓渗入碑心。
剧痛袭来,她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却始终未退半步。
石碑剧烈震颤,碑面血光暴涨!
影像再现——
昏黄烛光下,一位老宰相伏案疾书,笔尖滴血,纸上赫然是“传位于四皇子”字样;
帷帐之后,一双明黄龙靴静静伫立,纹丝不动,仿佛已在暗处站了许久……
真相即将揭晓——
轰!!!
一声巨响撕裂长空!
石碑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碎石横飞,黑焰冲天!
断言怒吼一声,扑身向前,用身体护住残碑核心,嘶声喊道:“不能毁——这是地府试炼之证!”
烟尘未散,余波未平。
而那断裂的碑面上,最后一道裂痕幽幽泛起紫光,似有第三行字,正在缓缓成形……石碑炸裂的刹那,天地失声。
黑焰如蛇,缠绕着残碑狂舞升腾,仿佛要将整个清明台拖入幽冥深渊。
断言扑在碎石之间,双臂护住那尚存一丝温热的核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烟尘弥漫中,他瞳孔骤缩——一抹金赤色的鳞片,深深嵌入碑心裂痕,边缘焦灼扭曲,似被冥火焚烧过,却仍透出不容亵渎的威压。
那是龙鳞。
“皇权触律……禁忌印记!”他声音嘶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有人以帝王之血,强行中断地府试炼!”
风卷残火,明黄龙袍猎猎作响。
萧玄策立于废墟之前,面色未变,可袖底指尖已微微颤抖。
他没有否认,也不曾退步,只是静静望着沈青梧。
她仍跪在碑前,左手掌心皮肉尽毁,鲜血顺着残碑纹路缓缓渗入,如同献祭。
冷汗浸透了她的鬓角,脸色苍白如纸,可那双眼——漆黑、深邃、燃着不灭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刻都更清醒。
“你做了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地,却字字剜心,“你说允我查案……原来只是想看真相是否威胁你的龙椅。”
萧玄策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朕若真怕,就不会站在这里。”
可他的心跳,早已乱了节拍。
沈青梧听得一清二楚——那不是恐惧,是挣扎,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正在崩塌。
就在此时,一道赤光冲天而起!
众人抬头,只见半空中,一束火焰无声燃烧,形如灯盏,悬于残碑之上。
温让的身影渐渐虚化,衣袂飘散,化为缕缕灯油汇入火芯。
他本是守灯童,灯油化身,无魂无骨,只为引路而生。
此刻,他竟自燃灯芯,以身为烛!
“地府不认人,只认灯。”他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缥缈却坚定,“只要灯还在烧,判官就还没输。冥途未断,律令犹存。”
那束赤焰摇曳不灭,映照在每一张惊骇的脸上,也映进沈青梧的眼底。
她缓缓闭眼,唇角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
她输了身体,却赢了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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