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稳住这艘将倾的船……你判我吧,让我也能说一句真话……让我……也能干净地走一遭。”
沈青梧静静看着他。
她不记得他是谁,也不记得这场朝局风云。
她只感觉到胸口翻涌的痛——那是七十二具冻骨在雪原中哀嚎,是老妇抱着血书恸哭的回音,是千万亡魂在冥途边缘挣扎的嘶吼。
她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无恨,唯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你说完了,就够了。”
话音落,幻境碎裂。
她猛然惊醒,浑身冷汗浸透寝衣,躺在熟悉的床榻上。
烛火摇曳,映出一道高大身影静坐于侧——萧玄策。
他未穿龙袍,只着墨色常服,手中攥着一方染血的素巾,正低头凝视她掌心的伤口。
见她睁眼,他并未解释为何在此,也未问她去了何处。
只是握住她那只沾血的手,力道坚定得近乎执拗。
“你是那个让死人能说话的人。”他嗓音低沉,如夜雾覆耳,“而我,是答应帮你记住一切的那个活人。”
沈青梧怔怔望着他。
眉眼陌生,气息却熟悉。
她不知他是敌是友,不知他是帝王还是囚徒。
记忆如沙,从指缝流尽,唯余本能深处的一缕感应——此人,不会害她。
她静静看他许久,终于,轻轻点头。
然后,她抬起手,将那柄染血的金钗,缓缓递入他掌心。
“那你……替我拿着。”
窗外,一只银蝶自地宫方向飞出,翅上映着月光,盘旋三圈,悄然南去——似传讯,似引路,最终消失在南方某处微弱灯火之下。
那一盏灯,孤悬于偏院角落,仿佛等着什么人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