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停在一棵树下,闭目凝神,指尖划破手腕,鲜血滴落,渗入树根。
第一滴血入土,树皮微微震颤。
第二滴,裂纹浮现。
第三滴,一道模糊人脸在树干上扭曲浮现,嘴唇开合,似在呐喊。
第四、第五、第六……直至第七株,每一棵树都在她的精血浇灌下苏醒,树皮皲裂,浮现出一张张狰狞面孔——有的眼眶空洞,有的嘴角撕裂,有的额上带血,全是当年被押送至此、途中暴毙的谏臣残魂!
“啊——!”有百姓惊叫后退,“鬼脸!树上有鬼脸!”
人群骚动,禁军拔刀欲围。
孙玉衡猛回首,见此异象,脸色大变,怒喝:“妖术惑众!速毁此树!不得留存一丝邪祟痕迹!”
官兵持斧奔来,寒刃高举,就要劈向第一株古槐。
风忽然止了。
阳光仿佛被无形之力吞噬,天地陷入一片诡异的昏暗。
就在斧刃将落未落之际,沈青梧猛然抬头。
双眸深处,银纹如锁链般蔓延开来,自瞳孔中心绽出幽光。
她虽不能言,唇未启,声未出,但心渊之音已在寂静中轰然奔涌——
七株古树同时震颤,残魂齐鸣。
就在官兵挥斧砍伐之际,沈青梧猛然抬头。
双眸深处,银纹如锁链般自瞳孔蔓延而出,一圈圈扩散至眼白,仿佛有阴火在她颅内点燃。
她不能言——早在昨夜以魂帛逆推真相时,她的声带便已被反噬灼断,喉间只剩焦黑血痂。
可她不需要声音。
心渊之音,本就不靠唇齿。
七株古槐同时震颤,树皮皲裂如溃烂的伤口,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带着腐骨的腥气与压抑百年的哭嚎。
那不是风,不是幻影,是残魂被精血唤醒后的暴怒!
每一缕黑雾都在扭曲、凝聚,化作人形虚影——宽袖朝服、玉带垂绦,正是当年被押赴北郊途中暴毙的七位谏臣!
他们无口,面庞空洞,唯有眼眶中燃着幽蓝火焰。
沈青梧立于古道中央,左手鲜血未止,右手紧握乌木杖,心神沉入冥途深处。
她以自身为媒,引万怨归音,代亡者发声——
“孙玉衡!”
一声怒喝,并非出自她口,而是自天地四极轰然炸响!
七道虚影齐指祭坛,声浪如刀,撕裂长空:
“你兄杀我全家,掘我祖坟,焚我奏章!你父执掌礼部,篡改史录,抹我姓名!今你竟以我皮为符,制‘镇邪帛’压我冤魂,可曾想过——死者亦有唇舌?!”
字字如钉,贯入人心。
百姓跪地抱头,耳鼻渗血;官员瘫软在地,笏板碎裂。
香炉被无形之力掀翻,祝文腾空而起,尚未燃烧便寸寸自燃,灰烬飘散如雪,每一片都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弹劾文字——那是被销毁的联名奏本,在天道意志下重现人间!
孙玉衡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不可能……你们早已魂飞魄散!怎敢显形——!”
“你忘了。”沈青梧冷冷开口,嗓音嘶哑如砂石磨喉,却清晰得如同死神低语,“他们没死干净。只要有人记得,只要有一滴血还热着……我就让他们开口。”
话音落,七影齐扑祭坛!
禁军挥刀斩去,刀刃穿身而过,竟如斩空气。
虚影不灭,反将手印按上地面。
刹那间,大地龟裂,露出一道幽深石阶——通往祭坛地底的密道赫然开启,阴风呼啸,夹杂着铁链拖地之声。
混乱中,沈青梧不动声色退入阴影,顺着石阶疾行而下。
地道潮湿腐臭,壁上刻满灯纹符印,古老而诡异,似脉络般延伸向地心。
她越走越快,心头寒意渐盛——这些符印,竟与她掌心玉锁共鸣!
每一步,都像踩在活人的心跳之上。
尽头,一扇巨石门矗立,青苔覆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