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虚影浮现——九千冤魂无声现身,皆是宫婢、女官、才人,颈带勒痕,腕有绳印,眼中无泪,唯有深不见底的冤屈。
她们齐声低语,声音叠成洪流:
“我们没写过‘我有罪’。”
“我们死前,只写了名字。”
“他们用我们的血,写了别人的律。”
沈青梧仰头,右眼血丝骤然收缩,仿佛某种枷锁应声而断。
那一刻,她听见了——不是声音,而是千万亡魂的意志,汇入她残破的魂核,与地府契约共鸣。
她不再是被动承受律噬的容器。
她是裁判本身。
是破律之人。
窗外,一道黑影静立檐角,玄袍猎猎,眸光幽深如渊。
萧玄策望着文渊阁方向,手中半张烧尽的宣纸随风化灰。
他低声自语:“查律……果然不止是妖术那么简单。”
片刻后,他转身离去,脚步沉稳,却在袖中握紧了一枚刻有“律令”的玉符。
而在天律堂深处,严阁老正凝视铜镜中的自己,镜面浮现无数蠕动文字,渐渐组成一张巨大面孔——冷漠、无情、由万千律条织就。
他嘴角微扬,轻声道:
“明日祭笔大典,该请万支朱笔,共书一名了。”第275章 这把火,专烧你们写的天条(续)
风止,云裂。
九千支朱笔齐悬半空,笔尖滴落的不是墨,是血——宫女们临死前被抽骨取髓、以阴魂炼成的“律引之血”。
每一滴都凝着冤屈,每一滴都被强按在纸面,写下不属于她们意志的“罪名”。
如今,这些笔被严阁老高举法幡召引,万念归一,直指文渊阁深处那道尚未愈合的魂痕。
“今以天律诛邪!”严阁老声如洪钟,白须狂舞,眼中燃着近乎癫狂的光,“名定沈青梧——伏诛!”
话音落,万笔齐动!
苍穹撕裂,一道由无数“罪”字堆叠而成的巨大律印自天而降,金光森然,符纹缠绕,似有万千锁链镇压而下。
那不是凡间律法,而是借众生执念铸就的“伪天之判”,一旦落下,魂飞魄散,连地府都无法收录残魄。
可就在律印压境的刹那——
文渊阁最深处,一声轻叹响起。
“我不是要活……我是要判。”
沈青梧立于石碑之前,金钗深陷心口,最后一滴心头血顺着指尖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弧线。
她抬手,以血为墨,以魂为纸,逆笔书“赦”。
那一字,并非写在地面,也不是刻于石上,而是直接烙进天地之间的公义缝隙。
血字升空,迎风暴涨,竟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赤色长河,直冲云霄!
轰——!
血“赦”与金“律”相撞,天地失声。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滞。
紧接着,刺目红光炸裂,如日陨星坠,冲击波横扫四方,连皇宫禁卫都在百步之外跪倒呕血。
天空裂开一道细缝,隐约可见幽冥深处,有青铜巨门微微震颤——那是地府对她违背常规审判的警示,也是契约共鸣的回应。
可她已不在乎。
阳寿将尽?命油将熄?她本就不属于这人间。
真正可怕的是,她听见了——千万冤魂的意志,顺着血字回流,灌入她的右眼。
痛。撕裂般的痛。
但那道爬至眼角的猩红律文,竟开始倒退,仿佛某种更高意志正在改写规则本身。
与此同时,文渊阁顶层梁柱猛然震裂,一道幽蓝火线自“赦”字碑底窜出,如蛇疾行,沿着书架蔓延。
那些被奉为圣典的《天律契》古卷,竟自动翻页,纸面浮现密密麻麻的篡改痕迹,下一瞬,轰然起火!
火焰呈幽蓝之色,边缘泛银,正是银焰与血火交融之象——唯有真律可燃,伪律必焚。
“灭火!快灭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