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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万千记忆涌入脑海——
百年前,一名少年判官,于雪夜巡查人间,见一家三口含冤被焚,尸骨未寒,魂魄不得超度。
他动了恻隐之心,私自赦免三人,违逆“生死有序,不可妄赦”之律。
翌日,天笔翁亲至地府告发,称其“以情乱法,动摇根基”。
少年被剥去判官之籍,魂魄投入焚律炉中,焚烧七日,直至形神俱灭。
自此之后,“赦”字被封,凡提“赦罪”者,皆视为叛律。
沈青梧睁开眼,眼中燃起幽蓝火焰。
“原来你们怕的不是违律……”她低声冷笑,声音在黑海上回荡,“是人心尚存。”
她不再犹豫,纵身一跃,直坠黑海深处!
银焰随她而下,却无法驱散怨气。
无数残魂扑来,啃噬她的神识,撕扯她的记忆。
她感到自己的童年、姓名、容貌正在一点点消散,可她没有回头。
她只知道,若无人敢问“赦罪是否为罪”,那这律法,早已死了。
就在她即将被怨海吞没之际,池底最深处,一道佝偻身影缓缓浮现。
披枷戴锁,衣衫褴褛,面容枯槁如朽木。
老判官睁开眼,目光穿透万层黑水,落在她身上。
“你何必来?”他问。
风止,海寂,万卷律书停止漂浮。
沈青梧悬浮半空,发丝飞舞,银焰缭绕周身,一字一句,如钉入骨:
“我想知道,赦罪……是不是一种罪?”第260章 你说你是律,我说我是火(续)
黑海深处,万籁俱寂。
老判官枯槁的面容映着微弱的“赦”字残光,像一尊被遗忘千年的石像。
他身上的枷锁由律文铸成,每一环都刻着“不可违”“不可赦”“不可问”,沉重得几乎要将他的魂魄压入池底永世不得翻身。
沈青梧悬浮于怨海之上,银焰在她周身翻卷,却无法温暖那早已冰冷的心脉。
记忆正在消散——她已记不清赶尸人学徒时走过的第几座荒山,也忘了师父临终前究竟说了什么话,只依稀记得那一口血喷在符纸上,燃起的是不甘。
可她还记得痛。
记得被背叛时脊骨裂开的寒意,记得死后魂魄滞留人间七日无人超度的孤绝。
所以她来了。
不是为求赦,而是为质问——这天地间,若连一丝慈悲都要被当成罪孽,那所谓的律法,究竟是护道之刃,还是杀人之刀?
“我想知道,赦罪……是不是一种罪?”
她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滚过死寂的律池。
那些漂浮的残破律书忽然剧烈震颤,纸页哗啦作响,仿佛有无数亡魂在嘶吼回应。
老判官沉默良久,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律因人设,罚为正道。”他缓缓开口,声如砂石磨骨,“若人人皆杀,何须判官?若永不赦,何须轮回?”
话音未落,九天之上骤然撕裂!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自虚空劈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之力:“乱言者,当诛!”
轰隆——!
九道伪诏自天而降,每一道皆由扭曲墨线编织而成,形如毒蛇盘绕,上书“灭忆”“断契”“焚魂”“夺名”……正是天笔翁亲手布下的“九诏蚀心阵”。
他曾以一支天律笔写尽天下生死,如今更要以律之名,抹除一切敢于质疑律法本源的存在!
九道诏令如天罚齐落,直逼沈青梧与老判残影。
可她没有退。
嘴角反扬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意,眼底幽蓝火焰熊熊燃起。
“你说你是律……”她低声呢喃,一手按上胸口滚烫的“生”字印记,指尖刺破皮肉,最后一滴心头血汩汩渗出,“可我,是火。”
鲜血坠落瞬间,银焰冲天暴起!
她竟以自身为祭炉,引动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