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系于尾端,随风飘向星河尽头。
冥途关闭。
沈青梧猛然睁眼,一口逆血涌上喉头,硬生生咽下。
她抬手抹去唇角血痕,指尖微颤。
黑蛇纹已攀至耳后,每一次动用“生”之力,都是对自身契约的背叛——地府不容伪善,救一人,便折己寿。
但她没有后悔。
数日后,皇陵地井。
玄铁闸门彻底封闭,符咒封印层层叠加,镇压着曾吞噬无数冤魂的骨镜阵核心。
一座无字碑立于井口之上,碑身冰冷,刻痕未落,却自有万魂低语环绕其侧。
沈青梧独自伫立碑前,雨刚停,天光灰白。
她闭目,照罪视界悄然扫过宫墙内外——千百罪火映入识海,忽而,一道熟悉的背影掠过长廊尽头。
萧玄策。
她瞳孔微缩。
那曾炽烈如烈阳般焚烧在他头顶的罪火——屠戮兄弟、逼死母妃、镇压言官、血洗旧党——如今竟有一线,缓缓熄灭。
她怔住。
随即冷笑出声:“你以为这就完了?”
袖中暗处,一枚泛黄命纸残片悄然滑落,隐没于泥泞。
纸上血迹斑驳,依稀可见“南疆巫祭,摹写天子命格”八字,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原本被朱砂圈定的“死”字边缘,一抹嫩绿芽痕正悄然爬行,将“死”字侵蚀、重塑,竟隐隐生出一个“生”字雏形。
风过,残页翻卷,如同命运低语。
她转身离去,脚步沉稳,却不自觉按住心口——那里,银焰微跳,似有所感。
三日后,她闭门不出。
铜镜置于案上,尘封已久。
她静静坐下,指尖轻抚镜面。
现实中的她,纹丝未动。
可镜中倒影,却缓缓抬起手——
不是模仿,而是……先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