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谎言!谁掌笔,谁定生死!”
他笑了,笑得癫狂,笑得悲怆。
然后,引爆体内最后残存的“字痂”——那是他一生所见所有篡改文书时留下的精神烙印,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控诉。
刹那间,墨雨倾盆。
黑色细雨自御书院扩散,笼罩整个皇宫。
凡沾染者,文书字迹悄然变化,朱批扭曲,奏折重写,军报突现诡异批注:“北境告急,因妖女惑主,边军溃散。”
就连萧玄策案头那份尚未拆封的边关急报,也在烛火下缓缓浮现新字迹:
“沈氏当诛,以正天道。”
他猛地站起,瞳孔骤缩。
他看见自己亲手批阅的“准”字正在蠕动,像活物般变形,最终化作一个血淋淋的“诛”字。
冷汗顺额而下。
这一刻,这位掌控天下十余年、视人心如棋子的帝王,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在这场关于“真实”的战争里,真相从不在于谁说得对,而在于谁能让别人相信。
没有统一的认证体系,再多的事实,也会被谎言淹没。
而此刻,唯一能对抗这场墨雨的,只有太庙深处,那个正在燃烧生命书写“真”字的女人。
风穿殿宇,卷起沈青梧散落的长发。
她仰望着空中那枚尚未完全凝实的“真”字,唇角溢血,却笑了。
因为从今往后,真实,必须经得起冥途的审判。
她抬起手,指尖轻触那枚光华流转的“真”字,低声呢喃:
“本判官……”太庙地库深处,时间仿佛凝固。
沈青梧站在虚空中央,脚下是九块残碑围成的古老阵法,头顶之上,“真”字如天心明月,缓缓旋转,洒下金光般的符文涟漪。
她的指尖仍抵着那枚由精血与魂魄铸就的文字,掌心滚烫,仿佛握住了天地间第一道不容篡改的律令。
她闭目,识海中万千冤魂低语汇聚成河——那些被抹去的名字、被扭曲的真相、被沉默吞噬的哭声,都在此刻奔涌而来。
她不是在书写一个字,而是在为所有“不存在的人”争一口呼吸的权利。
“本判官,”她声音轻缓,却穿透阴寒雾气,直抵幽冥深处,“代所有被噤声之人——立契为证!”
话音落时,她猛地将“真”字推入胸前那团跳动的冥途火种。
刹那间,火焰轰然暴涨,化作一轮金色烈阳,在黑暗中炸开万丈光芒。
九具纸童残念自四面浮现,那是小录留下的最后执念,孩童模样,通体雪白,眼中无瞳,唯有纯澈的记忆之光。
“燃。”沈青梧唇齿微启。
九具纸童同时跪下,双手合十,身躯瞬间化作流焰,汇入火中。
火焰骤变赤红,继而转金,最终凝成一枚古印——上刻“真”字,下承“赦”纹,边沿缠绕着无数细小的名字,皆是历史上未曾留下痕迹的亡者之名。
金印腾空而起,破开地库穹顶,如流星贯夜,飞向皇宫正殿!
所过之处,墨雨蒸发,黑烟嘶鸣。
御书院内,虚墨正狂笑着释放最后一道“字痂”,妄图以毕生所见之谎言重塑乾坤。
可当金印掠过天际,他身上的墨迹竟开始剥落,皮肉寸裂,露出森森白骨。
“我不是假……我只是……另一种真……”他嘶吼着,双目充血,“历史本就是胜者写的墓志铭!我不过是把他们的谎言画得更美一点!”
可金印不听辩解。
它只是静静悬于半空,投下一束光,照在他身上。
“赦”字烙印浮现于他额心,如审判落下。
虚墨全身剧烈震颤,残念崩解,像一卷烧尽的古画,片片成灰,随风散去。
最后一瞬,他嘴角竟扬起一丝解脱般的笑。
与此同时,宫中百官案头伪诏尽数自燃;宗室三王手中联名奏折自动浮现“赦”字印记,朱批褪色,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