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直,帝王的镇定第一次彻底碎裂。
他终于信了。
这不是妖术,是债。
祖宗欠下的,血脉代偿;江山坐稳的,魂骨铺路。
而她,是来收账的。
殿内死寂,唯有风穿窗棂,吹动帷帐轻晃。
而在沈青梧的识海深处,冥途火种最后一次微弱闪动,似将熄灭。
阳寿将尽,魂契残破,若再不完成闭环,不仅九魂永困,她也将沦为怨灵,堕入无间。
可认罪之人已死,赎罪之言难出……
除非——
她睁开了眼。
没有动作,没有气息,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但那一瞬,她的神魂已在深渊中立起。
既然无人可赦,那就由她代笔。
既然无人认罪,那就由她逆写。
她开始调动体内最后一丝阳气,沿着经脉逆行而上,逼向心窍。
每一步都如刀割筋络,鲜血从七窍缓缓渗出,浸湿枕巾。
她不能动,不能言,却能在识海中点燃那点残火。
她记得那支金钗,断裂的钗尾还藏在裙褶里。
也记得那九个名字——本不该存在,却活生生被抹去的皇子封号。
只要还有一线火种未灭,她就能画出一条逆途。
一条不属于地府律令,却专为复仇而生的——冥逆之道。
第214章 我的命灯,烧的是你们的坟头纸(续)
血,是最后的语言。
沈青梧睁着眼,却看不见。
她的世界早已沉入识海深处——那是一片被怨气浸透的冥渊,黑雾翻涌,尸骨浮沉。
但她能“听”到,九道残魂在暗处低泣,在怒吼,在挣扎着不肯归来。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百年前那一道“替生诏”,将他们从玉牒上抹去,连魂魄都被钉入龙脉,成了皇权延祚的祭品。
她不能等了。
指尖微动,断裂的金钗自裙褶滑落掌心。
尖锐的一端毫不犹豫刺入左手掌心,鲜血汩汩而出,顺着经脉倒灌回心窍。
她以自身精血为引,点燃识海中那缕即将熄灭的冥途火种。
火焰幽蓝,摇曳如风中残烛,却倔强地不肯坠落。
她开始写。
用血在裙裾上一笔一划落下九个名字——
昭胤、承熙、景和、允修、怀宣、启明、继安、崇元、靖渊。
每一个字都像在剜她的心。
这些本该载入史册的皇子封号,却被一道密旨焚于宫档案房,连同他们的啼哭与骨灰,一同掩埋在皇陵地脉之下。
如今,她以凡人之躯,逆天而书,每写一字,便有千钧怨念轰然砸向神魂。
但她笑了。
笑得凄厉,笑得决绝。
“我给你们一个出口。”她无声开口,唇未动,魂语却穿透冥界,“但你们也得给我一句真话——是谁下令‘替生’?”
刹那间,阴风贯体,九道冤魂齐齐冲入她识海!
灵魂如被千万根钢针穿刺,每一寸记忆都被撕裂重演:她看见自己前世被师兄推下断崖,听见母亲临终前唤她乳名;她看见九具瘦小身躯蜷缩在棺中,口含朱砂,额贴黄符,被人皮画成寿棺镇纹……痛,不只是她的,也是他们的。
怨,不止是死者的,更是这百年来被掩盖的真相。
可她不躲。
她张开双臂,任怨毒灌顶,任神识崩裂,只在识海中央立起一座虚妄祭坛——以己身为薪,以血为油,点燃最后一道“归藏印”。
逆写的印痕在心头成型,方向与地府律令完全相反。
这不是超度,是逼供;不是赦免,是索债!
九声齐响,如钟震幽冥:
“先帝诏,太后监,掌棺司行。”
话音落,沈青梧猛地仰头,七窍齐出血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