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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的伤、腕上的创,都在不断消耗她的阳寿,但她神色未变。
烬兵呆呆望着她,忽然低声道:“你会死的……对吗?”
沈青梧没有看他,只是轻轻抬手,指尖划过火把柄部,在那粗糙木纹间留下一道隐秘符痕。
一缕判官血融入其中,瞬间隐没无踪。
她终于转身,走向阵心。
脚下,是密布符文的古老法阵,每一笔都浸染着亡魂悲鸣。
她盘膝坐下,金钗在周身地面缓缓画下逆向轨迹——逆燃阵,以己身为薪,引火归源,断因果链。
风止,火凝。
她仰头,望向高悬的主灯,声音清冷如霜:
“你说凡入阵者,必留一魂为油?”
“好。”
“我给。”
“但这一盏灯——”
她抬手抚上心口,唇角微扬,眼中却燃起焚尽轮回的决绝光芒,
“我要它,照见真正的罪。”黑焰如潮,翻涌不息,却在触及沈青梧身前三尺时骤然凝滞。
她盘膝于阵心,金钗划地,逆燃之纹一圈圈扩散,像是一道道撕开命运枷锁的裂痕。
血自腕间滑落,滴入符线,瞬间化作暗红火丝,蜿蜒游走,与九千骨灯的怨火遥相呼应。
烬兵呆立原地,紧握火把的手指节发白。
那柄寻常木制火把,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她留下的那一道符痕,正隐隐发烫,似有低语在木纹中流转:“若我倒下,点燃它。”
她没说为何,也没说后果。
可他知道,那是她的命,也是他们的路。
“你要焚帝命?好。”沈青梧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烈焰长啸,直刺人心,“但我问你——若他死了,你们就能安息了吗?”
霍沉怒目圆睁,断枪猛震:“闭嘴!你懂什么?九千忠魂埋骨荒雪,魂不得归,魄不得散,只因一人贪生惧死,篡改战报,献祭全军以续命格!我岂能容他再活一日?!”
“那你呢?”她抬眸,目光如刀,“你亲手点燃这座阵,用无辜者的骨做灯芯,用残魂的痛养火焰——你和那个下令屠军的人,又有何不同?”
“住口!”霍沉暴喝,黑焰狂卷而至,如巨兽张口欲噬。
沈青梧不避不让,任火焰舔舐衣袂、灼烧皮肉。
焦味弥漫,她却缓缓闭眼,眉心火印猛然炸开一道金光——
骨灯冥途,启!
刹那间,天地失声。
幻境降临:边关绝岭,大雪封山。
一支残军蜷缩于冰窟之中,粮尽援绝。
风雪如刀,割裂帐篷,也割裂了最后一丝希望。
士卒们相拥取暖,彼此呼喊着名字,生怕谁在梦中悄然离世。
画面推近——一名年轻士兵颤抖着掏出匕首,在结冰的岩壁上刻下最后三字。
“霍沉。”
他咳出一口血,笑着闭眼:“兄弟们……记住我啊……”
万千残魂在幻境中苏醒,他们不再是火焰中的扭曲面孔,而是有血有肉、有名有姓的将士。
有人曾是农夫,有人刚娶妻成家,有人尚在等一封家书……他们不是战败者,他们是被背叛者。
沈青梧跪倒在地,面向这浩荡冤魂,一字一句,清晰如钟:
“你们的罪,不在战败……在被人忘了。”
风停,火寂。
她猛然抬起右手,将金钗狠狠刺穿掌心!
鲜血喷洒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以天为纸,以血为墨,一笔一划,写下那个早已被遗忘的字——
“生”!
不是赦,不是救,不是宽恕。
是燃烧自己,换一场真正的超度。
命火骤燃!
她的阳寿如江河决堤,汹涌奔流,汇入九千骨灯。
原本噬魂夺命的黑焰开始剧烈震荡,竟从幽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