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线缝死,十指空洞,指甲全被生生拔除,显然是“线奴”——那些被影绣门抽筋剥骨、用来培育活丝的祭品。
可就在她欲掩石板时,目光顿住。
那干尸怀中,竟抱着半卷残册,封皮焦黑,仅存三字:《丝契录》。
她抽出残页,指尖微抖。
泛黄纸页上,一行血字歪斜写下:“真身不在镜中,在线断之处。”
她眸光一凛。
镜中之影,是影绣控魂的媒介;而“线断之处”,才是本源所在——或许,那才是真正藏匿香奴教遗祸的禁地。
她刚欲收起残册,后颈忽地一凉。
一股阴风自水道深处吹来,带着湿腐的呼吸感。
她猛然回头,只见身后石墙上,水渍正缓缓汇聚,勾勒出一只巨大的眼睛轮廓——瞳孔由锈红铁屑构成,眼角淌下黑血般的水流。
丝眼。
影绣门用万千怨魂炼成的监察之眼,即便主人已亡,残念仍在巡弋。
它看见了她。
沈青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痕凝成的眼球缓缓转动,似乎在打量她,确认她是否已被污染。
片刻,那眼缓缓闭合,水迹滑落,归于潮湿。
她依旧未动。
然后,她缓缓抬起手腕,金钗一划,鲜血涌出。
她任由血滴落入脚下暗渠。
血随水流,迅速扩散。
不过眨眼,整段水道由清转浊,继而漆黑如墨,仿佛整条渠中流淌的不再是污水,而是凝固的夜。
她望着那片黑流,声音极轻,却如判官宣律:
“你若还想看……”
她抬眸,直视那方才汇聚又散去的水痕之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便让你看个够。”血,顺着腕间伤口蜿蜒而下,如一条细小的黑蛇滑入暗渠。
那一瞬,整段水道仿佛被某种古老咒言唤醒。
清澈的污水骤然翻涌,颜色由灰褐转为深墨,继而漆黑如夜——不是污秽染色,而是阴气凝形。
沈青梧的血,带着判官之力,在地脉怨丝中点燃了一盏禁忌之灯。
她立于渠畔,素衣猎猎,发丝无风自动。
眉心隐痛炸裂,识海深处那根潜伏的“丝契”剧烈震颤,似有万千细针在脑髓中穿刺。
但她没有退。
反而冷笑一声,双掌猛然下压!
“冥途·断丝形态——开!”
嗡——
一股无形力场自她体内爆发,却并非向上扩散,而是逆向沉坠,如巨口倒吸,直贯地底!
水中黑流骤然升起一道旋涡,旋转之间,无数银丝自石缝、泥壁、尸骨缝隙中被强行抽出,如垂死毒蛇般扭动哀鸣。
这些是残存的影绣控魂之线,本该随千丝姑陨灭而消散,却借地脉阴气苟延残喘,甚至悄然滋生新丝。
此刻,在冥途审判之力下,尽数暴露。
幻象轰然降临。
眼前不再是潮湿水道,而是千丝骨崩塌的识海废墟:焦土漫天,断肢横陈,空中飘荡着无数被银线贯穿头颅的宫人虚影。
中央,千丝姑十指尽断,却仍以血织符,口中嘶吼:“丝不断,影不灭!你斩不断轮回之根——”
话音未落,沈青梧冷眸一凝,冥途之力化刃,凌空一斩!
“你已无命可续。”
虚空中,那道正在成形的“丝契引”符纹应声断裂,千丝姑发出凄厉惨叫,魂体寸寸崩解。
而墙上凝聚的“丝眼”,也在这股净化之力冲击下扭曲变形,锈红瞳孔爆裂,黑血四溅,最终化作一滩腥臭铁水滑落。
然而就在此刻——
那具蜷缩如胎婴的线奴干尸,猛地坐起!
关节发出枯枝折断般的咔响,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对准沈青梧。
它张口,喉中竟吐出一枚晶莹银茧,裹挟着尖锐破空声,直射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