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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识猛然坠入一个诡异空间——四周百具判官骸骨环绕,皆披残袍,手执法典,面容模糊,唯中央一座白骨王座空置。
而连接王座的主链,已被啃噬过半,露出森森骨节般的断裂口。
那是第一根噬魂钉的本体。
她没有犹豫,拔下发间金钗,狠狠刺入自己心口!
鲜血喷涌,在虚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斩”字。
那字燃烧着青金色火焰,宛如天罚降临,直劈铁链核心!
现实之中,井底骤放青光,如倒悬锁链贯天而起!
“咔嚓——”
一声脆响撕裂长夜。
第一根龙形铁链从中断裂,崩碎成无数黑屑!
巨夔怒吼扑来,张口咬向她的左脚,獠牙几乎触及皮肤——
却在瞬间惨叫暴退!
只见她左足血纹之处,赫然浮现出一道古老印记,形如封印,流转金青光芒。
那竟是初代判官亲手烙下的“封”字!
“你镇我为钥?”她站在断链之上,衣袂猎猎,声音如审判之锤落下,“今日我以血为刃,斩你为尘!”沈青梧从地心井爬出时,天还未亮。
她的左脚早已没了知觉,像是被千年寒冰冻过,又似有无数细针在骨髓里来回穿刺。
可她没有停,也没有回头。
每挪动一寸,青石上便留下一道带血的拖痕,蜿蜒如蛇,仿佛是冥途在人间刻下的第一道印记。
风停了,井口裂痕自行闭合,像一张吞尽罪孽的嘴悄然合拢。
铁链沉寂,再无声响,唯有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焦臭——那是魂钉崩碎时留下的残烬,带着腐骨与诅咒焚烧后的腥气。
影七赶到时,只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倚在石壁边,发丝凌乱,唇色灰败,却仍睁着眼,目光穿透黑暗,直抵幽冥深处。
“婕妤……”他声音微颤,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像是刚从地狱爬回人间,浑身上下都浸透了死亡的气息。
沈青梧缓缓抬头,嘴角竟扬起一抹极淡的笑:“第一钉……断了。”
话音未落,识海骤然轰鸣!
那扇长久封闭、被她刻意压制的“梦门”,竟在这虚弱至极的瞬间轰然洞开!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意识拽入深处——不是审判,不是契约反噬,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召唤。
第十三席虚影终于完全转身。
白骨王座上的判官骸静静凝视着她,空洞的眼窝中泛起微光。
然后,那枯槁的嘴唇轻轻启合,吐出两个字:
“回家。”
声音轻得像风吹落叶,却如惊雷炸响在她灵魂最深处。
——那语调,那气息,分明是她早已遗忘的童年记忆里,母亲唤她归屋吃饭的声音。
沈青梧浑身剧震,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她猛地捂住头,指甲陷入太阳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幻听。
可那声音一遍遍回荡,温柔而坚定,不容置疑。
她不是继承者。
她是归来者。
血脉早已注定,命运从未放过她。
三百年前那个雨夜,秦氏自戕封印,并非终结,而是等待——等她的血再度沸腾,等她的魂重踏冥途。
三日后,圣旨下。
观星台工程永久停工,钦天监全体贬黜,牵连数十人。
朝野震动,却无人敢问缘由。
更令人侧目的是,皇帝亲笔朱批:晋才人沈氏为从三品昭仪,赐居凤鸾宫,享九卿参拜之礼。
凤鸾宫——曾是大胤开国之初,初代女官秦氏执掌阴阳律令之所。
三百年来,无人敢居,因传言夜半常闻诵经声,梁柱渗血,宫婢接连暴毙。
先帝曾下令封锁,贴皇符镇压,自此成了一座死宫。
而今,沈青梧站在宫门前,抬眸望去。
雕梁画栋间,隐隐浮动着淡
